她们实在没想到林腕言居然来真的,真的会去报官,会将林府的名声抛之脑后。
她们也没想过,林府如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官爷,这事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大孙女应是心里受了委屈,才这么任性。”林老夫人扫了眼林伯,林伯心下了然,连忙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领头的官差手上。“官爷们辛苦了,这是老身一点心意,给众差爷买点酒喝。”
对于这种事,只要是出差都会碰到,领头的官差并不惊诧,掂了掂荷包的份量,还算满意。
心里便衡量起来,这林家大小姐听说是武安侯家的外孙女,可也只是外孙女,她的母亲又已经去世,武安侯府现在一屋子女眷,能护得了她多少?
还有一重身份便是靖王妃,那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靖王现在还躺在床上呢,皇上要是真在乎这个儿子,也不至于为他选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打发了事。
想了这么多,不过也就转瞬间的事,于是领头的官差说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呢,可大可小,只要安抚住了林大小姐,让她撤诉即可。”
林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我们定当好好商议。”
官差走了。
林府三个女人长舒了口气,林永川听到有官差上门,便匆匆赶了回来,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再加上女人们的添油加醋。
抄起一根棍子,杀气腾腾的往绿香阁而去。
可绿香阁大门紧闭,随林永川带着府中小厮怎么敲,就是不开,这是女儿的院子,他也总不能真带着这些下人硬闯了进去,那林府的名声可就真一烂到底了。
林永川的气性无处可发,又在李氏房里大吼了一通,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孽女固然有错,这个女人不见得就是个好的。
一通发泄,林永川只觉两眼冒金星,又差点厥了过去,缓了好久才稳过神来。
自那晚离开了林府,萧成渊便安排了暗卫盯着林府,刚接到手下汇报,林婉言将林家人告到了京兆府,可京兆府的人收了贿赂给撤走了。
萧成渊哼了一声,“让赵怀逸去给京兆府那老头说一声。”
真当他是死的吗?这么欺负他的王妃。
暗卫领命而去,翌日,林家人还在想着怎么才能将林婉言手中的宅子,铺子,庄子弄到手,官差又找上了门。
林婉言从祠堂出来的确又不怎么好,那地方哪怕是夏日,也阴气重得很,对于她这药罐子般的体质无疑是雪上加霜。
听到京兆府的人这么应付了事,她的眸底冷了下来,正想着要不要跟曹即荣说上一嘴,就听夏嬷嬷来请,说是官差又来了,请大小姐去金玉堂。
林婉言脑子里有些疑惑,昨日听玉嬷嬷说那帮差爷收了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今日怎么可能再次上门?她在京中除孙文君和曹即荣这两个朋友外,再就是武安候府。
没有其他人脉。
她不想让外祖母担心,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可孙文君和曹即荣她还没去信,自然不会去京兆府打点,那这帮差爷怎么会回来?
林婉言这回换了件素色衣裙,由院里两个婆子抬着去了金玉堂,一路上咳嗽声不断。
烈日当空,还披着件纱衣,脸上苍白,唇色乌灰。
金玉堂里,官差这次不管林老夫人怎么说,怎么塞银子都不管用,直到有个身影被人搀扶着出现在厅堂的朱漆屏风后。
官爷才问:“可是林大小姐?”
林婉言声音虚弱的回:“正是小女子。”
官爷想着今日府尹大人提醒说是定国公府来人知会,这件事必须要谨慎办理,那这性质又有不同,这定国公府乃是先皇后和当今太后的娘家。
老国公哪怕现在不常上朝,那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也是极重的。
官爷态度极好的道:“本着应该请林大小姐去府衙,子女告父母,需得先领杖刑三十下。”
大周是有这样的刑法,实际上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是大不孝的表现,所以必须先领下杖刑,才能审案,而身子薄弱的人,有可能都熬不过去。
所以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来告父母。
说到这李氏几人还面露欣喜,要打板子啊,那可太好了,将这死丫头的反骨敲断几根,看她还敢不敢动不动告官。
结果下一句,官爷话峰一转,“可听闻林大小姐最近病得厉害,那府尹大人乃百姓父母官,自是要体恤一二,便免了林大小姐上堂,等大小姐好了,自行去衙门领罚即可,林大小姐看这边对案子可有什么诉求?”
那边李氏听前半句失望透顶,虽说好了还要去领罚,可到底这个时候说不定打了,能将人打死呢,那这柳宁卿留下来的产业就全部是她们林家的了。
可听到后面一句不用上堂,又大舒了一口气,不用上堂好,不用上堂好,这死丫头倒是病得是时候。
上了堂不仅林家没面子,怕是她的面子里子也得全部丢光。
“谢过府尹大人。”林婉言柔弱得呼着气,连官爷都怕她出了这口气再也接不上下一口气。
不觉心下有些不忍,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因而对林家也生了几分不满来,看把家里女儿逼成什么样子了。
“小女子只想要个公道,继母如此对我,还在外造谣毁我清白,家中实在无处说理,不得已才闹上公堂。”
“不是我造谣。”李氏气急败坏的分辩,“我没做那事,定是你在外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有人如此说,可见你人品极差。”
官爷听着,本就有些不悦,现下这些人还要诋毁自家女儿,再说今日来明摆着就是要偏帮林家大小姐。
便说道:“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她好歹也是林家女,你们现在不应该统一面对,将自家名声洗白吗?还真以为都对薄公堂了,这事难道还是家事?”
李氏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不解释行吗?要是林永川也以为是她在外败坏林家的名声,那还了得。
“不,官爷,这事真不是妾身干的。”李氏有些急了。
林老夫人也帮腔道:“是呀,她没这胆子,如她真敢在外散播谣言,老身第一个不饶她,必定休了这祸家的蠢妇。”
官爷睨了三个妇人一眼,冷声道:“这事我们自会调查清楚,就不劳费心了。”
还没等来最后的结果,林大小姐又晕了过去,两婆子连忙将人抬回了绿香阁。
晚上,玉嬷嬷来告知,官差后来又在府里找了些下人问情况,自是问不到什么,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在林家,谁敢乱说。
但是走之前,说了句,这事还会调查,而且林大小姐已成年,可以自己管理自己母亲的嫁妆,让林老夫人那边先将东西准备好,随时等着交接。
而李氏随后也跟着病倒了,吓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