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恪知道母后很喜爱赵清欢,不止是因为单纯的姨甥关系,更是因为赵清欢的父亲是江澜郡王。
母亲认为赵清欢若能嫁入东宫,不但可以亲上加亲,还能拉拢江澜郡王,稳固他在朝中的权势。
只是,肖承恪并不喜欢赵清欢,甚至对她的纠缠极为厌恶。
今日幸好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否则,哪怕她父亲是江澜郡王也护不住她!
肖承恪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母后正在气头上,打算等她消气了再找机会去劝说一番。
肖承恪又带着殷茵进到殿内,关怀了一下三皇子的病情才离开。
人都散尽之后,下人关上了殿门,肖屿棣一改病恹恹的神态,盘腿坐在了卧榻之上。
“看样子,母妃很喜欢那位西岭公主?”
方才太子假仁假义地宽慰他,说此事定然给个说法时,肖屿棣就注意到母妃拉着那位公主快速低语几句,神情可不似平日对待其他人那般傲然之态,反而还隐隐担忧。
宸婳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在他身畔坐下。
“你还有心思关注旁人,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喘成那副样子,母妃还以为你真的发病了。”说着,宸婳眼眶又是一红。
“事出突然,未来得及告知母妃,害母妃担忧是儿臣之罪。”肖屿棣轻声哄着,又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皇后既这般‘关照’,身为小辈自当好好‘回敬’。很快,她容不下我这体弱皇子之事,便会传入父皇耳中。”
肖屿棣神色悠然道:“虽说此举眼下难伤她分毫,但是聚沙成塔,迟早恶名昭彰,扳倒她指日可待。届时,让母妃也坐上那六宫之主的位子威风威风!”
宸婳闻言,破涕为笑。
看着儿子虽面色暗沉,却眼神熠熠,侃侃而谈。若他身康体健,这东宫之主由谁来坐还未可知。
宸婳柔声道:“母妃不稀罕那位置,只盼我儿长命百岁。”
话音一顿,又引回了殷茵的身上,“说到那位瑶光公主,容貌上乘,机灵聪敏,与我儿倒是极为般配。”
“你可喜欢?若是喜欢,母妃豁出去,就是抢也将她抢来给你为妃!”
肖屿棣愕然母亲竟是这般想法,他一个将死之人,哪有资格娶妻生子,不过是害人罢了。
他连忙摇头,“过于妖艳,儿臣不堪消受。”
宸婳一愣,想想也是,万一真抢回来,儿子沉迷女色,只怕会对身体消耗更大,旋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
另一边,在肖承恪的安排下,殷茵重新换上了一身绯红绫罗曳的长裙,裙摆绣着展翅金雀,金线在阳光下闪烁,仿若金雀欲飞。
这身衣裙是在和亲之事敲定后,肖承恪派人仿照仙女图上的模样重工赶制的。
绫罗层叠繁复,全程知意都插不上手,是由东宫婢女帮殷茵穿上的。
此刻,肖承恪站在阳光之下,看着殷茵朝他走来,简直如同画中仙女降临凡尘一般,整个人都惊艳地愣在当场。
“瑶光,可否让本宫为你画一幅画?”肖承恪满眼痴迷。
他自幼研习丹青,自信此次出手,笔下的少女定能艳压那幅仙女图,赋予其独有的鲜活神韵。
日落之时宫宴才正式开始,此刻无事,殷茵便应了下来。
肖承恪将她带到一片紫薇林中,让她站在一株最繁茂的树下。
绯红的绫罗长裙与紫薇花相互映衬,她眉眼弯弯,浅笑嫣然,美得动人心魄。
紫薇林的尽头,一名少年与肖谨行并肩走来。
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着绣有祥云瑞鹤图的玄色锦服,眉心一点朱砂痣,宛如红梅初绽,端的是慈眉善目。
此人正是五皇子,肖冶律。
他瞧着林中那副景致,感叹道:“太子殿下还真是有雅致,才将母后气得眩晕不止,转身就带美人儿赏花作画了。”
说罢,五皇子歪头看向肖谨行,“堂兄,方才可有听说偏殿那边之事?”
肖谨行迟疑着点头。
五皇子啧啧摇头,“这女子的心思之深太过可怕,争风吃醋的耍手段,阴险恶毒,看的本殿下都不想成婚了。”
肖谨行想到了被孙雄暂待的焰烽卫,以及‘金恪堂’那些刺客,意味深长地看向五皇子。
“心思深沉,阴险恶毒的又岂是只有女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无声无息的手段,反而更能致命。”
“的确如此。”
五皇子似是深有感触,说道:“但本殿向来护短,若与本殿并肩,便是共乘一舟的兄弟,本殿定全力护佑;若与本殿作对,就如狭路相逢的敌手,这独木桥容不下两路人。”
话音一顿,五皇子的眼中寒芒微露,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堂兄会选哪一路走呢?”
肖谨行神色平静,淡然说道:“哪一路都不是臣的归路,臣是山间清泉,只愿自在流淌于溪谷,与朝堂纷争、各方纠葛皆不相融,强行汇入江河,恐失了本心,还望殿下谅解。”
五皇子唇角笑意丝毫不减,“堂兄淡泊名利,本殿甚是佩服,那便祝堂兄,今后万事顺遂了。”
这番话看似是祝福,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痛嚎,五皇子转头,见那颗最繁盛的紫薇树下似乎出了点状况,招呼着肖谨行一起过去。
此刻,一个小太监咬牙忍痛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还要往树上爬,却被殷茵蹙眉拦下。
起因是太子画至一半,忽然觉得缺少了点什么,突发奇想,想要折下树尖儿上开得最大最艳的那朵紫薇花,让殷茵拿在手中。
紫薇树高约十米左右,寻常之人高不可攀。
那小太监爬到一半,吓得脚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却又怕触怒太子,连喊叫都要抑制着声量。
殷茵已经疲乏,失了兴趣,正要离开时,突然见到肖谨行与一名少年迎面走来。
“这有何难?堂兄武功高强,太子殿下想要摘花献美人儿,何不让堂兄代劳?”
五皇子笑着看向肖谨行,“堂兄,你清高如月,想必摘花不算为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