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依旧,但危楼里的人没有多关注天气方面的事情。
沈溪想问小江辞这这个世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交集。但保镖在这,不太好问。
她就干脆老神在在的倚着钱袋子眯眼随意和小江辞玩。
现在的江辞还不是二十几年后的江辞,他没有深沉的心思,没有表情匮乏的脸。这让现在的江辞看起来十分的软糯可爱。
沈溪捏着他的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忽然,她手一顿,孩子的手一般都是非常的软和嫩,但她发现江小少爷并不是这样,他的小手上还布满了划痕和老旧的伤痕,有像是被锋利的到割开的细口子,也有摔伤的不规则伤口,一双小手上好的部分几乎没有。
这些伤大部分都已经结痂变成了褐色的结块,有些又重新被戳开,皮开肉绽。
她轻轻的点了点结痂的伤口,抬头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小江辞,疑惑开口,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口?”
小江辞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要抽回双手,奈何沈溪提前洞察到了他的动作,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摁住了。
小江辞有些难为情的红着耳朵,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祈求,“丑,别看。”
沈溪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的手只是受伤了就算丑的话,那我的手也就别要了。”
沈溪说完,还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给小江辞看,她的手上有红肿的冻疮,有些早已溃烂,小小的手上不仅仅有伤痕还有老茧,里面布满了生活的艰辛。
但她其实要说多在意确实算不上,哪怕是在前世她也是这样的一双手,但照样可以画画写字,做什么也不会耽误。
沈溪以为小少爷是活在糖水里长大的孩子,他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没有经历过难活下去的绝望,单纯的皮相难看就可能会让这位金贵的少爷难以自处。
但她想错了。
无论什么时候的江辞从未过多注重过自己的外在形象,但他却不希望在沈溪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缺点与丑陋,这会让他感到很不安。
小江辞耳尖红红的,他伸出手去摸沈溪那双粗糙的手,但当他看见沈溪手背筋骨嶙峋,掌心却有着粗茧时,他双唇紧抿,小心翼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从沈溪的角度,只能看见小江辞毛绒绒的后脑勺,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江辞低着头看着她的手,表情模糊,“以后不会了……不会这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沈溪听懂了。
她鼻子泛着酸气,眼睛莫名的有些发红,“嗯,以后不会了。”
沈溪以前猜想和江辞遇见只是在高中上学期间,但谁能想到原来这么早,江辞就开始在乎她了。
她不禁想,她何德何能啊。
有些事情一旦细想就经不起推敲,就比如,江家唯一的小少爷怎么会跑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和她一起上学,还在一个班,如果不是小少爷自愿过来,他们又怎么会遇见呢?
原来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江辞已经朝她走了这么多步路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溪听着外面的簌簌的雨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沈溪一颗晃荡难止的心终于停了下来。
她于这个雨天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决定。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她要对江辞好好,至少,不能让这个时空的江辞在留下遗憾。
昏黄的光线下,两个孩子像以前流浪时那样一直依偎在一起,你戳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空气中都飘散着丝丝暖意。
保镖们纷纷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也都放松了心情,一直严肃的脸上微微勾着唇,会心一笑。
……
到下午的时候,天气逐渐放晴,雨下的快,也停的快。
下过雨的天,混着土和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保镖经过这短短几个小时,也就知道再多的事情和小少爷说都没有用,因为你问完了小少爷,小少爷转头就会眼巴巴的盯着他旁边的人,让她来做决定。
这时的保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家的小少爷还有坐耙耳朵的潜质啊。
最后,在保镖第无数次盯着这个危楼的担心它会塌下来的时候,老天终于放晴了。
于是,队长迅速走到沈溪面前,甚至都没看自家少爷就直接开口问道,“沈溪小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搬新家吗?”
害怕沈溪多想,他还迅速的解释道,“小姐住的这个地方是危楼,这次的暴雨会让这座危楼变的更加岌岌可危,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个楼就会塌了……”
沈溪看保镖苦口婆心解释的辛苦,直接干脆的应道,“好,我跟你们走,你们可以把我的钱袋子一起带着吗?”
保镖队长也懂一点内情,知道这笔钱是江老爷子给的,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个兄弟。
那位兄弟一身的腱子肉,拎着钱袋子跟玩似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沈溪拉着小江辞的手准备下床,往下走。
保镖队长不放心,害怕地上积起的雨水里混着玻璃渣或者钉子一类的东西扎伤小少爷,伸手过去想抱他。
结果小江辞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保镖队长也不敢放任他走,朝着沈溪解释了一下。
结果,还没等沈溪回答。
小江辞抬起黑黝黝的眸子,先开口了,“姐姐怎么办?”
保镖队长想也不想的回答,“少爷不用担心,会有另一个保镖来抱沈溪小姐出去。”
小江辞脸色苍白,他的眼底有着一丝抵触和不情愿。
也没僵持多久。
下一秒,沈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麻烦叔叔啦。”
小江辞抿着唇抬眼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姐姐,眼底有衡量也有失落。
保镖队长有沈溪的支持,更加得心应手了,他弯腰亲手抱起小少爷。
另一个保镖顶着自家小少爷的越来越沉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沈溪。
沈溪现在的身板毕竟是一个小孩,没有多少难为情,她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歪着头笑和小江辞对视了一下。
江辞看着保镖抱着沈溪在前面走,小小的心脏麻麻的,酸酸的,很难受。
也是这个时候,他想,他不想要任何人碰姐姐。
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