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颠簸的道路上,莳也睡得意外地沉,这一次,她又做梦了。
她再次来到了那间被火烧尽了的营长宿舍,不过,这一回,宿舍里的陈设很不同,粉色的床单被罩,上面还印着花,床尾甚至放了梳妆台,墙角堆着很多麦乳精,糖果,以及满当当的粮袋,透露出一种“奢华”,显而易见的,这间房是女人在住。
莳也观察了不久,宿舍门就被猛地推开了,甚至还回弹了两下。
她眉头一蹙,看向来人,娇小的身影留着齐肩短发,精致的脸上冒着怒火。
“夏韵?”莳也半眯起眼,喃喃了一句。
她还以为梦境剧情是要往下走,没想到又倒转了,看宿舍里的陈设,显然是夏韵刚来西北边防兵团插队,萧樾也同样把宿舍让给了夏韵,与她不同的是,彼时的萧樾是真正的温润如玉,也是真的关心这个被家里收留的女孩子,并非试探。
夏韵一回到宿舍,就气呼呼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暖壶里的水入口滚烫,她“嘶”了一声,又暴脾气的把搪瓷茶缸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她胸膛剧烈起伏:“该死!该死!来了西北,当真是没一件顺心事!”
莳也静静看着,夏韵则在坐在桌边坐了许久,忽然,又有人来了。
两人都转头看过去,那身形颀长,气质温柔的男人,不是萧樾又是谁?
莳也怔了怔,上辈子的萧樾距离她太远太远,她与之交集很少,更多是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一次正面迎上,方才知道没有黑化时的萧樾是什么样的。
一身军装,长身玉立,挺拔如松。
人真是复杂的,心境和气质竟能决定一个人的长相。
她接触过的萧樾,好看,但更多的是眼底拭不去的阴鸷,周身阴冷的像是从地狱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手段更是狠辣,不给人留后路,更让人难以亲近。
而眼前这个萧樾,好看,丹凤眼安静又专注,整个人透着一股冰雪般的空净,本秾艳的面容,这会儿看着竟十分清疏柔和,温润通透,能从他含笑的唇角看出温雅性子。
莳也歪了歪头,原来,没有黑化时的萧樾是这样的。
公子端方,温润如玉,在这一刻似乎具象化了。
莳也心中突然有些可惜,如果没有经历上辈子的事,没有在梦境中一次一次重演,他应该还是这样的吧?是天之骄子,真正的男主人选。
夏韵一看到萧樾,眼神就亮了,但紧接着就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萧樾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宿舍:“还在生气?”
夏韵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流言蜚语都传成那样了,你也不愿意帮我,不就是想让知青宿舍里的人笑话我吗?你都答应萧伯伯要照顾我了,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说起这个,夏韵脸上满是委屈,她是自己笔下的女主,有剧情系统傍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一个本就属于自己的男人,嘴硬如铁,就是不肯和她处对象!
说着,夏韵转头看向萧樾,他长得实在好看,这样的男人,难道不该属于她吗?
听到夏韵的话,萧樾脸上笑意微敛,可尽管如此,语气仍是温和的:“小韵,我比你大了许多岁,打心底里只把你当妹妹,感情的事不是能随随便便拿来开玩笑的,它是很严肃的事,你现在年纪还小,只是一时之间沉溺在我的照顾里,时间久了,你会碰到更好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你得端正态度,把这个事情想明白,别犯糊涂。”
夏韵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动,憋闷的难受。
莳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诧异地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萧樾,又看看神色复杂的夏韵,她猜想,夏韵估摸着都忍不了,要把这是小说世界,他们一个男主一个女主,注定官配的事说出来了,可惜,夏韵如今也不知道,两人确实没在一起。
她倒是真没想到,温柔如玉的萧樾,也有这么老干部的时候。
看上辈子夏韵攻略萧樾这么艰难,莳也心里舒坦了。
倒不是她对萧樾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实在是做个对比,尽管她的难度是地狱级的,可看到夏韵也经历过被拒绝,心里头总是畅快的。
夏韵气了半天,对上萧樾严肃正经的眼神,嘴角一抽。
下一刻,她一把抱住萧樾的腰,在后者欲要推开前,哽咽道:“萧樾哥,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从小就喜欢了,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我家没了,现在只有你了。”
莳也在一旁眼神亮了亮,按照夏韵的尿性,难道要上什么限制级画面了?
她喜欢,她爱看!
不过,萧樾只是叹了口气,还是温柔又坚定地把人推开了。
“夏韵同志,端正思想,不要走入歧路。”萧樾说的很慢,咬字清晰,甚至怕她听不懂,还后退了一步:“待会我让人来给你送饭,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萧樾转身离开了宿舍,离开前,他踩过湿漉漉的水洼,目光扫过滚在角落的茶缸上,抿着唇摇了摇头,还是这副脾气,好在这里是西北,不是燕都。
萧樾一走,夏韵又开始叮铃哐啷摔东西:“萧樾!”
莳也意满离,画面一转,这一次,竟然来到了燕都。
海军大院,萧家。
萧樾休假回家,算是萧家一年一度的盛事。
他还是带夏韵一起回来的,知青有探亲假,时间不长,需要自己掏钱,不给报销。
莳也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到自己,想必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外地地区文艺汇演,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已经靠着变美系统小有名气,更是燕都出了名的美人。
夏韵一回到燕都,就和萧丰年诉说了在西北的种种不易,实际上,她被照顾的像个智障儿童,日常除了吃喝拉撒要自己干,其他时候萧樾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西北知青们颇有微词,但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当营长的“哥哥”呢?
萧丰年自然心疼她,又训斥了萧樾一通,以为是他没好好照顾夏韵。
为了安抚,萧丰年给了夏韵一些钱票,让她好好逛逛,买些西北没有的,回去时都带上,之后,夏韵就像是撒了欢的小鸟,拿着钱票出去购物了。
莳也站在客厅,看着飞奔离开的夏韵,嘴角一抽。
她倒是知道夏韵在现代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出身,但这副做派,真是够丢人的。
她转头看向萧樾,他同样看着夏韵小鸟般的身影,只是,一向温润如玉的人,脸上竟满是平静的冷漠,这样的表情放在没有黑化的萧樾脸上,实在有些惊人。
莳也顿了顿,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从这个时候开始,萧樾就不喜夏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