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情学习，英粟儿的功课越拉越多，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她以班级第三名成绩考上高中，高一上学期期中考十二名，期末考第二十六名。
现在，估计快接近倒数了吧。
她现在经常逃学，她和班上一个同学雷亚红一起逃学，雷亚红和她一样无法忍受四十五分钟上课时间。
她们逃学在学校附近的田间地头游荡。当然，逃学出来游荡的不止她俩，总有三三两两从她们身边走的翘课学生。
有时她们去农民地里刨番薯削了皮生吃。青蚕豆，西红柿，花生……有什么可以吃的就吃什么。
两个女生蹲在田头吃着她们的战利果实——青蚕豆。
三月中旬的青蚕豆，又嫩又甜，脆生生的。
走过来一个男生，站在她们身边：“走过去那边玩。”
两个女生不说话，都低着头。
“走嘛，柳哥想认识你们。”
柳哥本是英粟儿他们上一届学生，高一就辍学出去的男生，一个很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打架闹事，无恶不作。
他到现在还习惯来学校附近混，好像他有女朋友在高三。
“不去。”雷亚红抬头看着那个男生说。
阳光明晃晃刺着她的眼，她皱眉眯眼嘴也扯了咧着，十六七岁的少女就算相貌平平也有着白皙水嫩的脸蛋。
“别假清高了，走吧。”男生开始无理。
“你这人怎么死皮赖脸。”她朝他翻白眼。
英粟儿一直低着头手里捏个小石子在地面上划着道道。
“你这样的，死皮赖脸算抬举你了。”说着，目光移到一直低头不语，只能看到乌黑秀发的女生身上。
“喂，喂，抬下头，柳哥有请。”
“什么Jb人，大拽拽的，滚。”英粟儿只微微抬头，平视前方。眯着眼淡淡说。
英粟儿蹲着，那人看不清她什么样个人，声音软软的却说话很难听，弯下腰偏头看：“哟，人不大点，口气好大。”
“谁特么口气大？”一个瘦高俊秀男生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男生。
“柳哥。”英粟儿身边的男生直起身子。
英粟儿眼前四五条黑影压下来，她站起来，但是脚蹲麻了动弹不了，她弯曲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等脚回过血来。
“是你说Jb人？”男生的声音还挺好听。
英粟儿在面朝土地的脸竟然勾起嘴角差点笑出来：“你等会，我脚麻了，回一下。”
英粟儿依然面朝黄土手抵膝盖，分别慢慢活动着两条腿脚。
“这么拽，抬头给哥哥看看。”那男子的越发靠近，大腿都碰到英粟儿的头发了。
英粟儿屈着腰退后一步，压低嗓音厉声说：“别挨近我。”
“说话奶呼呼的，还挺凶。”柳哥又进一步 。
“还得柳哥亲自上，温柔了吧。”那个男生涎着脸讨好柳哥。
柳哥看着女孩的脖颈，白净细长，马尾斜一侧耷拉下去，发尾微微卷曲，一些细细碎发在阳光中柔软，发着棕色的光亮。
他伸手抓住她的马尾发跟根：“抬头给哥哥看看。”
英粟儿被一只手捏着发根，猛抬头。
柳哥一惊，他看到一张非常漂亮但也非常冰冷的脸，尤其那双眼睛，长长睫毛半覆着，眼眸黑漆漆如冰窖。
“放开！”声音不大，但听着阴森森的。
柳哥手一松旋即又一紧，俯下身凑近英粟儿的脸：“特么的，够漂亮，难怪这么拽。再骂一句……”
“啪”柳哥的“Jb人”还没还说完，就被结结实实一耳光。
柳哥一惊，手松开了。
英粟儿拉住雷亚红转身就跑。不想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并被一把拽到一旁：“跑什么？哥来了。”
杨八五，金老二。
来不及了，对方的在校生认出英粟儿时已晚了，柳哥辍学得早，自然是不认识英粟儿。
“哪里来的两个小杂种，老子才离开几天就冒出这些小b崽子。”柳哥摸着脸骂骂咧咧。
“你相不相信，老子把你的头扭下来。”杨八五用食指戳着柳哥的左心房。
“误会，误会。都是认识的人，杨哥，金哥，算了。”几个在校生忙上前。有人掏出烟献上，殷勤点上。
柳哥一见势头不对，一个黑塔似的，一个捏着那两个大拳头，看着比哑铃还重。
柳哥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那边的人趁机拉他后退。
“滚，再让老子遇到不客气。”
杨八五揪着英粟儿肩膀上一撮衣服带走了她，雷亚红和金老二跟在后面。
柳哥：“这谁？他女朋友？”
“要是他女朋友，我们拼着老命，抢也要帮柳哥抢来。”
“杨八五。高二的。没听说吗？四大金刚之一。”另一个说。
“凌维兄弟？”柳哥一怔。
“嗯。排行老二，铁三莽都被他打哭。”
“靠，怪不得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柳哥啐了一口：“可惜那妞了。”
几个人尬笑。
“柳哥，你弄错了，那是凌维女朋友。”
“啊？哦。” 柳哥呆了一阵，“难怪。妈的，好事都特么的落到凌维手上。靠，大水冲到龙王庙了。”
“我说姑奶奶，你别再惹祸了好不好。”这边杨八五一放开英粟儿就个求告，“你要有点什么事，凌哥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是他们来惹我们的”英粟儿一脸冤屈。
“你不出校门不行吗？你真是个麻烦，我终于理解你爸爸了。”
英粟儿看着杨八五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起来：“是啦是啦，我再不出来了。”
“你想出来叫上着我们。”金老二说。
杨八五实在等不了凌维还要一星期后才能出校。
当晚，他就去体校找凌维，他在门口喊住一个学生：“去叫下凌维，说有急事。”
杨八五蹲在校门口外路边等凌维。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凌维小跑着从学校出来，见是杨八五背对着大门蹲在路边，喊：“杨八五，怎么啦？什么事。”
杨八五站起来，转过身，愁眉苦脸看着凌维。
“怎么？英粟儿怎么了？”凌维顿时紧张心慌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英粟儿？”
凌维大脑有点懵逼，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凌哥，你尽快跟她领了许可证书，登报告示天下。”
“说些什么屁话，到底怎么回事？”
“她太惹祸了，我就怕哪天我管不住她……”
杨八五把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凌维讲了。
并将上次打金老二的事也说了出来。
“上次的事怎么不说？”凌维冷着脸问。
“英粟儿没让说。现在没事了，金老二也护着她呢，听说那天铁三莽的事就是金老二挡着呢。”
听了这些凌维也愁眉不展：“烟。”
杨八五看看门里面：“走，去那边去。”
两人蹲在路边树下。
杨八五：“当初你不要来体校就好了。”
凌维蹲着默默吸着烟：红颜祸水，越来越不省心。
杨八五换了个姿势，一只脚半蹲一只脚半跪，身体朝着凌维：“我怎么觉得我两个像他爸爸？哈哈哈。”
“三个爹都管不了她。”凌维也无奈何地苦笑一下。
“哈哈哈哈哈”杨八五一笑，心中的焦虑一挥而散。
“你再好好盯几天，下星期我出去给她上上课。”
“靠，你别给我丢脸了，你表白了没有，表白成功没有？”
“差不多了吧。”
“什么叫差不多，你意思还没有表白。要不要我包办？”
“去去去，少管。”
“是啦是啦，那我走了。你快进去吧，晚上还要训练。你来到体校表现倒好了。”
两人站起来，朝学校大门走去。
“走吧，英粟儿交给你。你不是说英粟儿是看着长大的吗？好好看着。”凌维在在大门口站下来。
“靠，累呀，这个爹不好当呀。”杨八五摇着头叹气。
“杂种。好了好了，先进去了，有什么事来找我。”凌维朝大门走去。
凌维想着英粟儿，简直就是被她气笑。
晚上训练结束睡觉前，凌维迫不及待给英粟儿写信。
粟儿！
是不是总惹祸？
我答应你好好训练，你要不要答应我乖一点？
你再惹祸我就是逃学也要出去收拾你！
再是四五天我就周末休假了。
想见你，想立刻见到你！
凌维
1994年3月14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