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月初一开始,一直到正月二十,京城都不宵禁。
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也就是元宵节。
京城的家家户户都要吃元宵,南方人则管它叫汤圆或汤团,其实两者大体相似。
到了晚上,午门会举办“皇家灯会”,由大内负责在午门城楼上搭上一座座高大的灯棚,上面挂满各式的彩灯,凡不知几千几万盏,到了天黑之后,这些彩灯会被一齐点亮,整个午门都笼罩在绚丽多彩的花灯之下。花灯们组成了形似巨鳌的模样,被称之为“鳌山灯会”。
整个鳌山灯会,除了彩灯以外,宫廷乐师还会奏上袅袅的仙乐,宫娥们也会在城头翩翩起舞,午门内还会施放绚丽的烟花。此番美景,真是人间难得一见。
鳌山灯会象征着国泰民安,大明朝办这鳌山灯会,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得以一观。这一天,皇帝会下旨“听臣民赴午门观鳌山三日”。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会先来看鳌山灯会,看完再去逛灯市,整个晚上,大街上华彩林立、亮如白昼,人们摩肩接踵,游玩观赏。街上摊贩遍地,即便是半夜也生意兴隆,真是好一派盛世安乐的景象。
赵辉带着一帮宝贝女儿们看完鳌山灯会,将二妹、三妹、四妹送回国公府睡觉,自己则带着大妹赵静淑回公主府睡觉。
今晚他临时起意打算去公主府睡,只因年初一时他住家里了。按他立下的规矩,初一本该是公主陪睡的,但那天耽误了,便想在元宵节这天补上。
赵静淑今天很高兴,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只因宝庆对她管教严格,一板一眼都得按皇室公主的标准来,礼仪、身段、行步、进退都得按皇家标准来,因此平时少不得要受宝庆的责骂。
但在赵辉这个父亲面前,她放松了许多,终于露出了几许小女孩本该有的活泼。
“大妹,最近在读什么书啊?”赵辉问女儿。
赵静淑跳了跳,高兴地道:“我最近在看《武王伐纣平话》。”
赵辉笑道:“打打杀杀的,好看吗?”赵辉知道那书其实就是《封神演义》的前身,《封神演义》就是“借鉴”了《武王伐纣平话》和《列国志传》,要是放到现在的网文界,那就是妥妥的抄袭了。
“可好看了,比母亲让我看的《毛诗》《列女传》好看多了。”赵静淑欢笑道。
“下次我再找一些别的书给你看。”
“太好了。”
赵静淑单独住一个小跨院,赵辉把她送到绣楼下,如今大妹日渐长大,做父亲的晚上就不方便进绣楼了,自有丫鬟服侍赵静淑安寝。
从大女儿的跨院出来,赵辉便去宝庆的寝宫暖阁睡觉。
到了暖阁外,见里面灯都已经熄了。外间的小榻上,被窝鼓鼓囊囊地隆起,应该是宝庆的丫鬟也已经睡下了,侍寝的规矩是丫鬟不能比主人睡得早,看来宝庆也已经就寝。自己进房的动静不小,一般警醒的下人早就醒了,看来定是那丫鬟白天玩累了,睡得死了。
进了内间,赵辉见纱帐低垂,隐约见宝庆面朝里已经睡着。他小心翼翼地除去外衫,钻进被窝中,双手环住宝庆,欺身压上,嘴巴去亲宝庆的脖子。
“咦,今天公主身上的香味挺好闻啊,也不知道是换了什么熏香。”赵辉心道。
怀中人开始挣扎不已,赵辉以为宝庆怨他还未洗漱就上床,一心在那儿四处攻略,将她剥得轻衫散乱、雪肌半露。
“良人,今晚你好香,为夫已经忍不住了,等会再叫丫鬟端水来洗漱吧。”赵辉即将狼性大发。
“驸马不要,是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赵辉惊觉声音不对,连忙翻下床来,点着了灯一照,差点一屁股坐倒。
“清河,怎么是你?”
床上的人倒的确是公主,不过不是宝庆公主,而是清河公主。
赵辉无比尴尬,连忙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清河抽泣道:“今晚十六姑奶奶和真定去看灯市了,我看了会儿鳌山就累了,就回来先睡了。”
赵辉无语:“那你怎么睡你姑奶奶房间?”
清河抽抽噎噎道:“姑奶奶说太晚了不便回内宫了,叫我和真定一起跟她睡,三个人一起睡热闹。”清河与真定与宝庆关系颇好,经常前来拜会。
清河和真定都已经择了驸马,过了年就是宣德四年,两人都要完婚的。宝庆和她们俩一块睡,其实是想“教育”一下她们,免得她们嫁了人,还傻傻的啥都不懂。
赵辉气道:“你看这叫什么事,还好还没铸成大错,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清河把身体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个脑袋来,带着哭腔道:“那你还不赶紧把灯给熄了?”
赵辉把灯吹灭,听清河淅淅索索在被子中穿衣服。
赵辉低声道:“外头睡的是哪个丫头,怎么我进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说不得我要让你姑奶奶好好管教才是。”
“是姑奶奶的丫鬟晴儿。”
赵辉气呼呼地走到外间,去掀晴儿的被子,都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居然这么疏忽,害他差点坏了清河身子。
一掀被子,赵辉都笑了,被子里哪有人,只有个枕头,黑灯瞎火的,赵辉还以为有人睡在被窝里呢。
他又回去告诉清河。
清河又急忙把身体都缩回被子中,急道:“你怎么还回来?”
赵辉窘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外间没人当值,晴儿估计是见你睡了,偷跑出去看灯会去了。”
清河道:“那不正好,你出去也没人知道。”
赵辉问:“要不要我去叫个丫鬟来陪你?你一个人睡这怪危险的。”
清河急道:“只要你不来,就不危险。”
“好吧好吧。”赵辉只好讪讪地退走,又不放心道,“今晚,你就当我没来过。”
关上门,赵辉闻了闻自己的手,暗道:“香,真香。”
他摇摇头,只好又回国公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