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完馒头,衙役刚要走,就见到地上还有一点血渍没冲刷干净,便拿了个桶,拿扫帚用力地扫。
毫无规律的刷刷声放大了张毅心中的烦躁。
张毅暴躁地大喊:“别刷了,一个破地有什么好刷的?” 衙役转头,突然一副严厉的样子,手指竖起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吵到亡魂,他晚上可是要来找你的。”
“我……” 这两个字吓得张毅额头冒出了汗,亏心事做多了,就怕这些鬼神。他猛地呵斥道:“牢里面有什么鬼神,小爷才不怕。”
“那正好,你跟张大人作伴儿,我也不用请人做法事了。”
“张…… 张大人?什么张大人?” 张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就是张长生大人。就是这位大人来帮你脱罪的。你应该记得他吧?死的时候咔嚓一下,血蹦出来三尺高。哦,对了,都喷到你脚下了。”
衙役一边说,手上还同时配着动作。当他指向张毅脚底下的时候,张毅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总觉得有个魂儿在跟着他。
许毅和周全从衙门出来。这次没有急着先回去,而是让邱英雄先回家报个平安。
随后便在县城里等,免得有什么问题还要再跑来跑去。
萧战的动作很快。临近傍晚便已经缉拿了清远县包括张毅在内的十几个牵涉到私盐案的人,至于其余县和县城牵扯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张家一片狼藉,花瓶、碗碟甚至连水缸都被丫鬟小厮等人搬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毅,他不但没有为张家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而接连两拨人上门搜查。
为了保住张毅,又怕事情暴露被人追杀,无奈之下张家人卖了房和铺子,四处打点。
几天前刚因为张毅拿出去三千两。
张振海在按地契房契手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脑子里只有后悔两个字。
一切的原罪都是他为了张毅而不分是非黑白,把许毅撵出去。
如果他不这样做,张毅心里不会有恨,或者说哪怕他有恨,他也斗不过许毅。张家只要有许毅护着就垮不了。
可现在呢?什么都晚了。
就连他供养的丫鬟小厮听说张家落魄,生怕拿不到工钱,那些没良心的,就连周春花的衣裳都卷跑了。
三水村外,山坳边。
邱英雄驾着马车回来,正好遇到许远和胡庆之迎面来。
胡庆之半趴在马背上,脸红透了,看样子被颠得够呛。
邱英雄赶忙挥手,“许远、胡老哥,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停下马车后,邱英雄按照许毅的嘱咐告诉胡庆之,总之就是让他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胡庆之心里一松,随后又一紧,对许远说,“赶紧掉头。”
得知许毅被诬陷,胡庆之第一时间给远在京城的门生写信,让他们直接把这事儿捅到皇上面前。
他的几个得意门生现在都身居高位。几人一同出声,就连皇上有意包庇,都难以推脱。
若是他不及时阻止,可就热闹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胡庆之的学生接到飞鸽传书后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反而第一时间整装待发。
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同朝宫中去。
张武帝正在思考该给胜利归来的镇国将军什么奖励好,便听到王大伴急匆匆来。
“陛下,大事不好!不知因何故,几位大人联名求见,此刻已在宫外候着了!”
“传进来。” 张武帝心情不错,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大伴匆匆出去,过了会儿又独自一人回来。
张武帝纳闷,“人呢?”
王大伴也没弄明白,直说:
“几位大人听完家中小厮来报,突然就没事儿了。”
“....”
胡庆之收完最后一个回信后便把信鸽给了邱英雄,让他带到宝斋,随后再放飞。
方便以后通信。
许毅是下午回家的,萧战跟着他一起回去,而且应了许毅当时说的诺言,身穿布衣。
不过..虽然是布衣,也难以掩饰一身从沙场冲刷过的煞气。
胡庆之和江潜为了不和萧战碰面,先一步钻到自己院子,到傍晚都没出来。
直到萧战的马车走远,许凤仙才长出了一口气,站在许毅身边道:“老二,这老先生啥来头?他站在娘身边,娘大气儿都不敢出,瞅我一眼,汗毛都炸了。”
“我见县老爷都没这个感觉。”
许毅憋笑,“这位是昭武朝的镇国大将军萧战。”
“哦,镇国大将军呀,难怪…… 啥!” 许娘的声调突然拔高。
“就是在朝廷最厉害的那位。” 许毅补充道。
“我的妈亲嘞。”
儿子要考武状元,许凤仙自然会打探一些。
这位大将军,可是许远自从县试过后就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可是顶天的大人物。
许凤仙激动得语无伦次,忍不住好奇,“娘听说将军穿的都是铠甲,这也不是啊。”
许毅好笑,“老将军带兵归来盔甲上还带血呢。我怕吓到你们。要不我领你去看看。”
许凤仙急忙摇头,“别了。娘可没那么大好奇心。”
谈了一会儿,许凤仙便和许毅说起了铺子的事儿。
许远这 几日都没有寻到苏秋生,许家只得派小厮去县城拉布料,买彩线。
铺子生意好,上一批布料又要用完了,“你明儿要有空儿,你和老大,还有你爹,一起赶着马车多买一些。”
恰好许毅最近也在思考布料的事儿。
“采购别人的不如自己开作坊,省心省力。”
要不是最近接连有事,许毅早就打算着手开一家自己的布料作坊。
许娘一点儿也不懂,甚至想都没敢想过,“能行吗?”
许毅认真道,“我有办法。”
他前世也开过染布作坊和纺织作坊。
但那时和现在不同,那时他没有经验,认为有钱大家赚,用别人的布料,省时省力。
后面被人断了货源,生意急转直下,才坚定了自己做作坊的决心。
刚开始也走了好大的弯路,好在最后作坊和成衣铺子都触底反弹,重新红火起来。
而现在他就好像那一个拿着答案的考生。前世的种种难题,在他面前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