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找到你了,逍遥老头!”
周慎行紧盯着逍遥神医的背影,生怕一不留神又让他溜了。
辰时三刻,铜锣骤响。
主判公孙止手中白玉钓竿轻点水面,涟漪荡开竟成八卦图形。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现在开始宣布大赛规则,本届规矩有三。”
“辰时至申时为限,以青鱼、鲤鱼、鲈鱼各计五、十、十五分,若得红斑鱼,七星鳗得二十分,倘若钓得赤鳞龙鲤……”
老人故意顿了顿,岸边顿时鸦雀无声。
“即刻夺魁!”声浪炸开的瞬间,全场哗然。
“请三十六位参赛者到钓台准备。”
于知乐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贺思甜的胳膊:“红斑鱼啊?拿来清蒸最好吃了,肉质细嫩鲜美且清甜。”
季唯摇头失笑:“据说此鱼能活血化瘀,在琼州府城价格不菲。”
贺思甜忍不住打趣:“若是第一尾鱼便是赤鳞龙鲤,岂不是整场比赛直接就结束了?”
“呵呵呵~”
季唯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先是低沉的几声,随后变得越来越响亮,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畅快。
“赤鳞龙鲤可没有那么好上钩,若真是如此,想必还会有加赛。”
数十竿齐发划破湖面,银线如蛛网铺展。
杜老的七号钓台恰在古柳荫下,他却不急着抛竿,反而从袖中取出个白瓷药瓶。
淡紫色粉末随风飘散,惊得近岸鱼群突然翻涌,水面泛起层层金纹。
“杜老头,你这百草引越发精纯了。”
隔壁八号钓台的岳千山抽动鼻翼:“上回比赛你用九里香引来百尾鲈鱼,害得老夫空守半日。”
说话间铁线已甩出十丈,钩饵入水却无半点涟漪。
卫承稳坐三号钓台,药箱里飘出淡淡艾香,引得几尾青鱼围着浮标打转。
他从药箱夹层拈出半片陈皮,穿在鱼钩上竟泛着琥珀光泽。
一号钓台的钱不杰瞳孔微缩,那是三十年陈化的广陈皮,价比黄金。
西侧突然传来惊呼,五号钓台的渔家女阿珠的钓竿弯成满月,麻线绷得滋滋作响。
“这么强的拉力,莫非是龙趸?少说也有百斤!”
“依我看,湖里的影子呈现流线型,有可能是皇带鱼。”
阿珠的尖叫带着哭腔:“这……莫不是龙王显灵了,让我第一竿就钓到此等庞然大物!”
她手中钓竿已弯成弓形,麻线深深勒进掌心,血珠顺着竿尾滴落。
湖面下黑影翻腾,竟扯得丈余高的浪墙轰然炸开。
阿珠踉跄后退,钓线那头的巨物露出庐山真面目,是条蓝纹海蛇,三角头颅昂起,毒牙泛着幽光。
蛇身足有成人小腿粗,金蓝相间的环纹在烈日下泛着妖异紫光。
“啊——是身带剧毒的海蛇!”
“快跑,要是被咬到了,可是会没命的!”
“松竿!快松竿!”
人群轰然四散,钱不杰的护卫拔刀要斩钓线。
卫承药箱一掀,三枚银针破空而出,银针打偏刀刃。
“不可!毒血入湖更危险!况且,鱼钩在蛇鳃里,脱钩必伤人!”
话音未落,杜老已闪至阿珠身后,枯掌按住她颤抖的手腕:“姑娘莫松竿,老夫与你同钓这孽畜。”
海蛇暴怒翻腾,腥风扑面。
杜老左手控竿,右手银针连刺蛇身七寸。
海蛇吃痛张口,毒液喷溅在他手背,霎时肿起乌紫。
阿珠惊叫欲退,却被杜老低喝定住:“取我药囊里的青瓷瓶,快!”
海蛇似乎感知到威胁,突然凌空窜起。
杜老猛拽钓线借力,蛇头擦着他耳畔掠过,毒液在礁石上蚀出滋滋白烟。
他反手从发髻抽出三寸金针,针尾雕着的北斗七星划过寒芒。
第一针刺入蛇颈逆鳞,第二针贯穿蛇瞳钉入礁石。
第三针正要扎向七寸要害时,阿珠突然眼神涣散,钓竿脱手砸向海蛇。
杜老暴喝:“姑娘醒醒!”
阿珠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杜老见此,趁机将她推给赶来的卫承,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青瓷瓶。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钱不杰却在这时高喊:“海蛇发狂了!快撒驱鱼药!”
随身仆从扬出大把碧绿粉末,药粉扬撒处,原本温顺的鱼群突然癫狂乱窜。
一条二十斤重的红斑鱼凌空飞起,利齿险些咬掉仆从的耳朵。
杜老余光瞥见药粉中混着绿色颗粒,心头剧震,是暹罗迷鱼藤,这东西能让鱼群癫狂却查不出毒理。
“住手,你这驱鱼粉有问题,快退开!”
钱不杰一惊,急忙辩解:“啊?这……我不知道这些药有问题啊!”
这是他在外头贪便宜随便买的。
杜老拔出青瓷瓶的瓶塞,将里头的蛇毒粉混着陈皮末吞入喉中。
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若算错分量,顷刻间便会心脉爆裂。
杜老瞥向手背上渐渐消退的乌紫色,手指捻动金针。
海蛇七寸处的鳞片突然炸开,蛇毒顺着金针纹路倒流回针管。
“七星锁命!”
随着一声厉喝,七枚金针呈北斗状钉入蛇身。
发狂的海蛇瞬间僵直,蛇毒被金针引着汇向杜老指尖。
他双指并拢在湖水里一划,墨色毒液竟凝成箭矢射向躁动鱼群。
沾染毒液的红斑鱼突然调头,争先抢食仆从撒出来的暹罗迷鱼藤,湖面浮起层层翻白的红斑鱼尸体。
“以海蛇王毒克暹罗迷鱼藤,以毒攻毒,妙啊!”
岳千山激动得扯断胡须。
杜老笑了笑,扯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雄黄酒,突然朝画舫上的人说道:“把这些鱼尸都清理干净。”
另一边,当贺思甜见到从湖里窜出来一条大蛇时,当即吓得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
“有蛇!有蛇!有蛇!”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脚步凌乱,惊慌之下,直接跳到了季唯身上。
季唯呼吸一室,僵立在原地。
“额……甜甜,你抱错人了,我在这呢!”
于知乐有些汗颜,她站在季唯背后,朝贺思甜挥了挥手。
贺思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即从季唯身上跳下来,并向对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
说罢,她扭头钻进了于知乐怀里求安慰。
“呜呜呜……我害怕!”
贺思甜眉头紧锁,嘴角下垂,面部肌肉紧绷,整张脸扭曲成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无助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于知乐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别怕,那玩意儿已经被解决了。”
季唯看得有些好笑。
真是太可爱了!
要是她也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
良久后,贺思甜平复好心情,从于知乐怀里抬起头来。
她悄咪咪地扭头,瞥了一眼雌雄莫辨的季唯。
周谨言身上硬邦邦的,季公子身上貌似很柔软。
所以……她算不算是无意间发现了季公子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