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火药味十足的当口,醇亲王载沣猛地转过身,袍角带起一阵风。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神色。
恰似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乌云翻涌的天空。
载沣双眼瞪得滚圆,恶狠狠地看向孙文山等人。
向前跨出一步,手指直直地指向众人。
那眼神,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刃。
尖锐又凶狠,嘴里厉声喝道:
“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狂徒,简直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到了顶点!”
他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来回踱步 ,双手在空中挥舞。
“平日里就不安分守己,满脑子都是那些离经叛道的歪主意。”
“如今倒好,愈发张狂了!”
“居然敢在领事馆前、以及这次重要会议门前,公然寻衅滋事!”
“搅得这里天翻地覆!!”
载沣说到此处,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
“把这原本庄严肃穆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
“更过分的是,还出手打伤了和我大清友好往来的友邦人士!”
“你们自己好好瞅瞅,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了拯救天下的英雄好汉!!”
“实则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莽夫!”
载沣脸上满是鄙夷,不屑地撇了撇嘴。
“瞧瞧你们这副模样,有几个穿的人模狗样,好似是个人物!”
“大部分都是身着粗布麻衣,头发乱蓬蓬的!”
“满脸污垢,哪里有半点良民的样子?”
“活脱脱就是一群暴徒!”
载沣眉头紧皱,厌恶地上下打量着众人。
此刻,墨家巨子站在那儿。
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此刻也是怒火中烧。
墨家巨子紧紧握着墨剑的手,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青筋像是一条条愤怒的小蛇,手臂微微颤抖。
这是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强自忍耐的表现。
墨家巨子的双眼,仿佛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
眼睛直直地盯着载沣,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屑。
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用手中的墨剑让载沣清醒清醒。
可就在墨家巨子抬脚欲动之时,身旁的天师府当代天师眼疾手快。
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暗暗拉住了墨家巨子的衣角。
天师府当代天师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脸上写满了隐忍的怒气,天师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且慢,莫要冲动,此刻冲动只会让局面更糟。”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载沣可丝毫没有理会这两人的动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继续唾沫横飞地大声吼道:
“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知不知道这天下是谁在掌管?”
“这大清的江山,是我黄金族的天下,岂容你们这些乱民在这里胡作非为!”
“我乃醇亲王载沣,代表着朝廷的无上威严,岂能容忍你们在此放肆!”
载沣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膛。
“朝廷的威严岂容你们这般肆意践踏!”
“你们以为朝廷的律法是摆着好看的吗?”
“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用来管教你们这些刁民的!”
自天清帝——皇太极开国以来,历经数代帝王!”
“这律法就是维持天下太平的根本,你们竟敢触犯,简直是大逆不道!”
载沣激动地挥舞着双臂,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们,原本就对载沣的谄媚行径,以及洋人嚣张的模样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听到载沣这般斥责,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一些人纷纷涨红了脸,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
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有的人身体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人看情况不对,赶紧撤退。
早早的溜之大吉。
人群中,一个年轻小伙实在按捺不住,满脸通红,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都什么世道啊,朝廷居然帮着洋人欺负自己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话还没落音,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吓得脸色煞白。
眼睛瞪得滚圆,连忙伸出手,一把捂住小伙的嘴。
神色慌张地左右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
“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啊,被听到了那还得了!”
载沣越说越激动,脸涨得像熟透了的猪肝。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紧接着,载沛猛地向前跨了两步,几乎要贴到人群面前,继续嘶吼道:
“你们可别忘了!”
“你们这些所谓的教派,在朝廷眼里!”
“那就是实打实的乱党,早就被列入了剿灭名单。”
“什么道门,还有道教下属的那些教派,全都是妄图颠覆朝廷的逆党!”
“如今,不过是看在各国租借局势复杂的份上!”
“暂且对你们网开一面,给你们留了条活路,让你们还能勉强苟延残喘。”
“你们就该感恩戴德,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每天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朝廷才对!”
“可你们倒好,不但不感恩,不收敛自己的行为!”
“居然还敢做出伤人的恶劣事情!”
“打伤洋人,这是要把大清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呐!”
“真当朝廷的容忍是没有底线的吗?”
“再这样下去,朝廷的大军必定会踏平你们!”
“到时候,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大军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你们的家人、亲友,都得跟着你们遭殃!”
载沣目露凶光,狠狠地威胁道。
洋人们听着载沣这一连串的呵斥,脸上纷纷露出了满意至极的神色。
英吉利代表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轻轻鼓起掌来。
那掌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Finally, someone here knows how to handle things properly.”
(终于,这儿有人知道该怎么妥善处理事情了。)
法兰西代表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那赞许的神情,已然表明了他对载沣这番表现的认可。
而那个之前召唤出恶魔的代表,此刻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载沣对孙文山等人动手。
那模样就像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