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厅里的人轰然叫好声,我无意间扫到这日本人的名片上印着‘森滨株式会社’副社长森滨经二郎,眉头顿时皱成川字。
“小兄弟,没想到是你们啊。好久不见,哎呀呀,上次都没留你们的联系方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天这桌我请。”
我正皱眉思索这个森滨株式会社与森滨弘介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时,一个爽朗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抬头一看,一个胳膊上吊着石膏纱布的中年大叔,面相有些眼熟。
孙福生一拍脑门。“哦,对对,我看怎么这么面熟呢,你是那个缆车大叔。”
令狐秀媛也颔首致意:“不用的,都是举手之劳,我们已经付过钱了。”
他也不认生,随手在旁边拉个凳子就坐我旁边,给我们分发名片说:“我叫孔春辉,是做古董生意的,还不知道众位恩人的姓名呢。”
互相通报姓名后,他唾沫横飞不停的夸赞道:“我观几位都是能人,特别是令狐小姐,上次在雪山和隧道内临危不惧指挥得当,今日又随口之间化解中日矛盾,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还有这位孙小哥,枪法如神,眼神犀利,把那雪豹子吓的动都不敢动。这位白姑娘,刚才的分级错骨手使得是出神入化,嘎巴一声就把小鬼子撂倒,还有这位弈顺之小哥...”
他突然顿住想了几秒钟。“弈小哥,长相非凡,那个一表人才,真是..”
我翻着他的名片,看上边写了太原开化寺古玩市场聚宝堂孔春辉,名头是总经理,心说这年月是个人印名片都写总经理,孔经理不会是假马屁成了精,拍都拍不到点子上,直接拦住他说:“孔老哥,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搞弯弯绕没必要,你有话不妨直说。”
孔春辉脸色尴尬,隔着石膏挠了挠手臂说:“哎呀,那啥,我不是做古董生意的么。就想看看令狐姑娘的禁步。”他见我们面色不渝,赶紧摆手说:“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想买,也买不起。就是老哥做古董生意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就是看看,当然你们不让看也没关系。”
我四周扫视一圈,发现很多人都拿筷子假装夹着菜,眼神时不时扫着令狐秀媛腰间垂落的禁步,耳朵却悄然竖起听着我们这桌的声音。
我夹了一口菜,不动声色的说:“孔老哥,今儿什么日子,这周围都是收货的同行?”
因为唐朝铜印这种东西,不是行内人根本看不出来,就算是行内人,见过真品的也寥寥无几,所以把它挂身上别人只会当做腰链挂件,可这些人,怎么眼力这么尖呢?
孔春辉一惊,连忙说道:“弈小哥好眼力,怎么,你也是同行来收货倒货的?怪不得能把那金错银铜印当禁步挂在腰上。今这里是开年第一次床交会,你这儿有什么货要出,不如先让老哥掌掌眼,老哥肯定给你个高价。”
床交会可不是床上交友会,而是古玩商带着自己收藏的古董,在特定酒店摆摊销售,由于很多古董瓷器怕磕怕碰,就直接放在柔软的床垫子上。打开房门迎客,感兴趣的古玩爱好者就可以进门参观鉴赏。所以久而久之,这种古董交流会就变成床交会了。
他这话一出,我就打消了他是那群小鬼子收买的奸细了。
我在京城都是在店里收货,没见识到这种私下里的床交会。暗自好奇的点点头说:“除了这禁步不卖,也不能让您看外。我这好东西肯定有,就是不知道这床交会能不能领小弟参观参观?”
孔春辉脸色愁苦,这种好东西不能上手把玩鉴赏一番心里真是抓耳挠腮。
“行,床交会就在北楼二层。一会吃完咱们先去你那看看货,再带你过去看看。”
我疑惑的做了一个抓的手势说:“孔老哥,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山西饭店搞这个?不怕帽子把你们。”
孔春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不会,等会弈小哥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几个饭也吃的差不多,经过这一档子事被小鬼子恶心的也吃不下去了。回到令狐秀媛的总统套间,孙福生把那一箱子铜钱银元放桌子上打开。
孔春辉一看都是些普通货色,皱着眉问:“老弟,你这些东西倒是硬通货,可说不上个好来。这样,小平钱我给你出5块,银元150一个。但你得把好东西给我看看。”
当时我们对银元这种东西收货卖货也不看版别字号,统统一个价钱打包卖。虽然银元是硬通货,可毕竟工业大批量生产的,此时02年,离民国才五十多年,银元这东西有价值,但不多。放店里往外卖也就是三五百一块,他能出一百五价格已经给的很不错了。
互相讨价还价一顿,铜钱给我每个加了五毛,银元每个加了十块。
孙福生笑的合不拢嘴,赶忙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个归零归零,加减乘除起来。
可没想到孔春辉把双手伸处袖口,拇指食指间互相连点带搓,也就几下,甚至不到两秒钟,报了一个二十六万三千五百三十七块五毛的数。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有零有整的,该不会是孔老板瞎说的吧。
话音落下一两分钟,孙福生的计算器上才传出同样数字的声音。
令狐秀媛赞许道:“孔老板好一掌袖里吞金。”
孔春辉抱拳笑道:“廖赞廖赞,都是些小把式,不值一提。众位也都是老相识,这钱给老哥抹个零,二十六万三千成不成。”
白忆画也好奇问令狐秀媛什么是袖里吞金。
“袖里吞金也叫一掌金,这十个手指就是算盘,能凭借手指互相联系充当计算器,配合珠算口诀,计算起来奇快无比。又因古时人衣裳袖子肥大,计算时之间两手在袖中进行,十万位以内的四则运算、平方、开平方,不肖片刻就能把账算的清楚明白,故而称为袖里吞金。
有句俗话说【袖里吞金妙如仙,灵指一动数目全,无价之宝学到手,不遇知音不与传。】
这在以前,可是咱们秦晋商人秘不外传的一项绝技。就是跟那道家风水中的掐指一算相比也不遑多让。”
我和白忆画惊骇不已,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中年古董老板,还会这等异术。
孙福生还在那掰着手指头算这十万位是该念多少来着。
孔春辉叹了口气说:“唉,哪还有什么秘不秘的,现在有计算器在,别说十万,就是百万千万亿万,按按就出来了。这手袖里吞金的把式也就算个小账而已,哪敢跟道家的掐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