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一行除了小天和小步都成了带伤或带病,最多三四天就能到的地方他们走了七天。
看着戏台和小庙她就知道她来对地方了,根据记忆来到爸爸的出生地,此时他家的祖先应该还没有移民过来, 爸爸的祖屋要顺着坡下去的南圪塄。
“姑娘,奴婢找人问问有没有空的屋子,您说我们是买还是租?”夏柳特不喜欢姑娘自己的神情,好像她们离的好远好远。
“我们下坡,我们去沟里看看有没有屋子。”碧云回过神来指了指要去的方向。
夏柳看着姑娘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飞快用余光看了下小芽,忙让小天赶车走。她觉得姑娘太让人操心了,一点都不注意。
下到沟里,人好像都突然冒了出来,老远就站着看他们往谁家走,有好事之人更是把村长喊了来。
这个沟就是黄土高原千沟万壑中那种典型的狭长沟壑,人们都在向阳坡上掏出窑洞居住,用土墙分隔成一个个有大有小的院子,这里没有莲花村富裕,但是精神面貌不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抱着孩子的妇人和在向阳坡坡上晒太阳的老人都没有太邋遢的,就是那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身上虽有尘土也能看出不是陈年的脏污。
小孩子们更是跟着三辆车后同跑着。
下到开阔地就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二勇忙把车停下迎了上去,“老伯,小子有礼了,我们是来投亲的。”
男人连道:“不敢,不敢,我是后堙村的村长,不知道贵人是寻谁家。”
这时碧云就听到二勇用还算地道的受州方言道:“村长老伯,我们是去南圪塄。”
男人回身看了看南圪塄,有些不明白,那里什么时候有人家了?他家的羊就养在那里,从他爷爷那辈就在那养羊,也没有听他爷爷说过那地方是有主的呀?
说是骗人的吧,那破地方有什么要骗的。
男人想不明白,在边上晒太阳的一位老者好像知道什么,“你们是……后家大房的?”
“老丈,家中长辈留话说让我等来投靠。”
碧云躺在车里听着二勇忽悠人,没有想到二勇还有这才能,这没几天就把此地的方言学了七七八八。
老者看到村长大侄子不解的看向自己,叹口气道,“我也是听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算来那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后家大房出事后只留下伯爷一人,伯爷是元配生的,元配没了继室嫁过来又生养了自己的娃,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在伯爷十五岁的时候被逼替他小叔服了兵役,没过几年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的窑洞上面的土塌了,把后家一家大小都埋里头,村里人听到动静把他们挖出来,老头老太太当时就不行了,老四家的腿拐了,村里人都说遭报应了,说大房两口子出事就是他这几个兄弟出的手,他们也不好意思还住村里就搬到黑沟挖煤去了,再后来就听说兄弟几个连带家里成人的子侄都埋在矿里,后家也就散了,大侄子你不知道正常,现在知道这事的也没几人了……老了,都老了。”
碧云听完了故事就想到那里看看,她在初三毕业那个暑假拿了一套爸爸穿过的军装在那里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活着时对那里魂牵梦绕死后也不能葬在那里,那就把那里当成别院,想去住了也可以回那里住住,反正那个时候后堙这沟里已成无人沟,这些窑洞塌的塌倒的倒,就是完整的也是住上了老鼠蝙蝠什么的。人们都搬到戏台片,平了地拓宽路盖了楼房,出入比这沟里方便多了。
“……是了,那位伯爷的亲娘是我祖母的表姑,听说夫妻二人是被勒死的,那位曾伯爷身手不错,三五人近不了他的身,说是吃了带迷药东西后被勒死的,死在离前堙不远的拐湾那。”旁边的老爷子接话道。
“要这样说还真有可能是继室所出的那几位兄弟动的手,出门在外怎么会吃别人给的东西。”被一个老爷子分析道。
夏柳看着听八卦听的睡着的姑娘,微红的脸显示姑娘烧还没有退下,这七天都是这样,换了两个药方都退不了烧,不知是再换个药方还是找个大夫帮着看看。
帮着姑娘把床蔓放了下来,回到外屋的罗汉床上和小芽一起歇下。
她们这也算安顿下来了,也是她们这运气好,村民们分别居住在两条沟里,他们下来的那条沟的人生活富裕一点,旁边的这沟不长人但宽,这沟不但住人还种了一大片果树。她们租的这家算是第三个沟,但这家没住在沟里,直接在山尾半山腰一个平台上修的这院子,院子里有正窑还有东西窑,下院还有牛马院,很偏很隐蔽,离最近的一家有二三里地,如果不是熟人都不知道这里还住了人家。
村长听到他们想在村里找一个安静的院子暂住一段时间都没有想起这里,还是边上晒太阳的老爷子提起这院子的,这院子的主家是商户在县里和并州都有生意,老两口跟着老大在并州生活,老二在县里做生意,这祖屋只留了一个老仆看着院子。
她们租了这家东边这排五间窑洞,屋里应该经常有人收拾,她们进来简单整理了下就居下。他们从莲花村带出来的东西都丢了,现在用的这些都是从盂县县城买的。
她们安顿下来,碧云让大家安心休养,一个月后受伤的三人伤口都已愈合。
头几天村长还过来看了两次他们是否习惯,后来就好像忘记他们一般,下院的老仆去县里送租金送得人也没有回来,村长说房主传回口信让他们放心住着,老仆就留在县里了。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碧云没有想到她能来这里生活,这个生养了爸爸的小县城。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一条小河蜿蜒而过,虽然看不到小孩们在河里玩耍的身影,可是会时有嬉闹声传来,她有种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觉,就是京城的谢府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也许这里不只是爸爸魂牵梦绕的地方,也是她的心安处。
“姑娘您想不想也去河边走走?”夏柳感觉自家姑娘很喜欢这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跟在姑娘身边这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好!”
她想看看那条只能淹没脚面的小河,是否也能捡到好看的石头?
那片黄土坡我的家乡,
风儿吹过传来她低声吟唱,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山喜鹊漂亮尾羽,
屋前河边翠柳的白絮,
都是她的嘱咐,轻柔而绵长。
那条小溪我梦中的家乡,
带着低歌并入遥远的江河,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鱼儿闪亮的鳞片,
千古的波光里闪耀,
如同岁月的珍珠,静静沉淀。
黄土坡上老槐树夕阳下拉得悠长,
小溪边的青石板路铭记着童年的记忆,
我的宝贝,我灵魂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