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美兰都不知道纪怜走去哪儿了,李小川上哪儿知道去?
他只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庞大爷。这次庞大爷都不站他了:“你这孩子,你小两口的事,总看我干什么?你媳妇到底去哪儿了?
实在不行,我和你伯,你妈一起去叫她。”
“不知道。”李小川耷拉下脑袋。
“不知道?”这下不用杨四妹,庞大爷都急了:“你媳妇离家出走了,你就没找找?”
“去哪儿找啊?我岳母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提起这事李小川也挺委屈。
虽然……但是……他结婚典礼第一天媳妇就离家出走了。
“亲家没说什么?”杨四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小川。
李小川摇头。
杨四妹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她还国家干部呢,那么大的官。对自己闺女怎么这样?
我就够不招娘家待见了,当年我哥还整了个马车把我拉回家。她怎么闺女离家出走了问都不问?”
李小川解释道:“不是不问,是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才不信。纪怜一个年轻女人,能走多远。你们不找,我找。”杨四妹说着,真的出门去找纪怜了。
李小川想拦。庞大爷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顺其自然吧。
不让杨四妹找,她肯定不死心。
陈老实见状:“我也去。”跟着杨四妹出门了。
十冬腊月,老两口从县城这头问到那头。从县城南边打听到北边。杨四妹那内向的性格都改变了。见人就问,遇人就薅住打听。
她找的不单单是纪怜,也是曾经受尽蹉跎的自己。
可她是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她受了委屈只能等着娘家人来救。
纪怜不一样。纪怜是大学生,之前有稳定的工作,每个月有稳定收入拿的。她要想走,小小藤谷县根本拘束不了她。
但是,杨四妹固执的要找,李小川也没有办法。他心里其实也挺烦的,就是不善于表达。
缺爱的孩子,什么事都是自己扛,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可他也是个人,心里烦难免暴戾。暴戾就得找个出气筒。他和庞大爷说了一声,就出了家门,直奔县宾馆。
赖麻子一直躲在这里。还别说,灯下黑,还真就没人来这里找他麻烦。
他那帮小弟没有黑龙会的人走运,没有像李小川这样的大哥玩儿命催公检法的进度。
现在还都在羁押在案,慢慢等审、等查呢。
当然了,这其中大部分也是因为他们个人的原因,才造成进度缓慢。
他们负隅顽抗,企图对于自己的罪行蒙混过关。
不像黑龙会的,哪个小弟要是喝醉踹了流浪狗没交待,龙四就给他一顿猛捶。
王金虎是他大哥,谁敢给他大哥耍花花肠子,揍不死他。
还有个原因就是,随着高建设的落马,藤谷县各级干部大换血。
公检法全体干部、工作人员接受审查。暂时没功夫搭理白狼帮这帮鳖孙。
所以,暂时还没查到赖麻子头上。可也给这鳖孙吓够呛,最近都窝在县宾馆不敢露头了。
李小川扔给他一个新户口本。他做生意最讲诚信,五十万得让客户觉得物有所值不是。
赖麻子拿着那个新户口本:“能……能行吗?”
小川伸手就要把那户口本拿回来。吓的赖麻子连忙飞快的收起来。
啊,不。
他现在叫赖光明,光明磊落的光明。挺讽刺的。
李小川道:“你不能一直在县宾馆待着。当初包房用得是你原来的身份。等公安腾出手,你根本跑不掉。”
别看赖麻子凶残,他本质是比龙四还没见识的土鳖。就因为无知者无畏,所以才敢干那丧尽天良的恶事。
他和宋小可姘居这么久,不是因为宋小可漂亮,是因为宋小可比他有文化,比他会花钱。因为宋小可根本不漂亮。
但赚钱的事,宋小可不会。
赖麻子现在犹如困兽,就算有了新身份,侥幸逃过抓捕。没有赚钱的路子,迟早也是坐吃山空。
一事不烦二主,这个节骨眼,他在藤谷县能说上话的也只有李小川:“川哥,给兄弟指条活路吧。”
李小川想了想:“好吧。你也算一方枭雄。既然你喊我一声哥,你的事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问你个问题。
藤谷县谁最有钱?”
赖光明顿时脸色发白:“哥,你就别逗兄弟了。那蓝胜不是一般人物,别说现在兄弟成了孤家寡人,就算是从前,白狼帮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李小川一巴掌就呼在了他脑袋上:“你脑壳里装的是屎吗?除了低级的打家劫舍,你还会干啥?”
说着又扇他好几巴掌。李小川心情不好,正想找人出气。
赖光明被李小川扇的睁不开眼,但屁都不敢放。他现在就是条落水狗,谁踹他,他都不敢言语。
李小川扇够了,心头的压抑才略略舒缓了些:“蓝胜能开歌舞厅,你就不能开一个?”
“啊?”赖光明觉得自己肯定被李小川扇傻了,他咋听不懂李小川在说什么?
劫道他行,挖沙他也行。那都是粗活儿。开歌舞厅,那是说话的吗?
那不是让他甩钱出去泡妞啊。
李小川最讨厌和蠢货说话,费劲。刚刚舒缓些的戾气又起,匡匡又踹了赖光明一顿,直到他打累了才停下:“场子我帮你搞定,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干不干说句话。”
“干。”赖光明回答的利索嘎嘣脆。
别以为这老小子是被李小川打怵了,他心里自有一个小九九。等干起来就把李小川踹了。
这事他从前又不是没干过。当初挖沙,说好的给李小川的抽成,他后头没给,李小川不也没提?
他的人生经历告诉他,有了钱就是大爷,别人屁都不敢放。
李小川也打累了,就走了。
可心头郁气还在。于是他顺着县宾馆前的路,信马由缰往前溜达。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大青花前头第七棵大树下。曾经,他很多次站在这里,琢磨着怎么找出那条大鱼,琢磨着怎么给他下套。
他这个人性格挺割裂的。一方面渴望安闲自在的生活,一方面又非常享受征服的刺激和快意。
如果不是因为纪怜,他此时站在这里一定是嚣张的,得意的。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回去高建设面前炫耀一番,讽刺他一番。
那是何等的痛快。
“小川。唉,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