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通牢骚,郑九稍加思考,在追踪冯默声还是就地调查瘟疫一事之间,他选择了后者,离开客栈后直接去了郊外那个办丧事的村子,听村里人闲聊,了解情况。
冯家人若是存心躲你,郑九能找到他们的几率非常之小。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多做些事情。
至于何时回大周,郑九还真没多想,若是齐国的环境合适,他便多待一段时间,反正是藏,在哪里藏都一样。
殊不知,阴差阳错的被冯默声耍了一把,郑九至少躲过了被两大宗门在周魏两国及周边大范围寻找搜查的厄运。
甚至连王九儿也错判了郑九的去向,她调查过冯默声的背景,得知又是一个冯家人后,便把目标放在了魏国南部,甚至去了宋国,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远的范围。
最令王九儿想不通的是师父,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师父却没了消息,门内的师兄弟也没有给出任何指引,陷入迷茫的王九儿在宋国滞留数日后,只得回返。
郑九当然想不到这些情况,眼下他只关心两件事,一件是自身修为的提升,另一件就是追查瘟疫爆发的根源,已经被他抓住了尾巴,哪可能半途而废。
这次的齐国之旅,虽未能达成最初目标,可郑九自己也承认收获不小,修为的增长让他意想不到,尤其是玄阳心经,他已经隐隐看到前面的风景,第四重,法相启神桥。
所谓神桥,就是通往另一个高阶领域的通路,只有过了神桥,才会领悟到真正的武道。
神桥之前所说的那些武技、武术、武道等只是叫法不同,实际上都只能被统称为术。
在以上三种叫法中,技最末之,术要高出很多,道则最接近大道,最起码能天人交感,凝聚出天人法相,但仍未进入大道范畴。
由术到真正的大道,是一个可怕的质的迁跃。
以法相启神桥,便是用天人法相引神魂进入道途,绝大多数门派都将之称为破府门上神桥,玄阳心经则更为细化和直接。
神桥是武道修为过程中非常关键的一步,武王境强者能不能够向前迈出一个大境界,成为武帝,关键是能不能开启神桥。
倘若不能,终身修为的天花板便是武王,哪怕在武王巅峰卡上一百年也不可能突破,可若是能开启神桥,那么修为的天花板至少在武帝境,越早开启,天花板越高。
而现在的郑九已经能在重重迷雾中看见如同天梯般玄妙而宏大的影子,那便是神桥。
未来不算漫长的时间里,郑九要破开这重重迷雾,这便要借助天人法相,难点在于要不要将大天王鼎中的那缕神识一起引入,他还没有想明白。
神识是相对独立的,是在修行中诞生于主魂的一种识念,是更高级意识的升华,是拥有强大穿透力和解析力量的精神之力。
所有筑基期以上修为的修士都有神识,而郑九的更为复杂,因为他的神识还糅合了道元符种中的道韵与符文。
神识暂时被困于大天王鼎内,眼下就算是想把它一起引上神桥,似乎条件也不成熟。
这究竟吕正平吕老道的远见,还是他老人家担心武道一途与修行迟早会起冲突,才用大天王鼎牢牢的锁住了神识的缘故?
郑九知道急不得,必须要找一个心境相对平和的机会认真想一想,他总觉得把神识一同引上神桥更符合自己。
眼下郑九也不会闲着,他正忙着修习锻阳术风雷篇,这一路上已经领悟了六式。
在与那两位修士的缠战中使用过,效果出乎预料的刚猛,一招雷霆引,曾出其不意将那筑基期修士砸了个跟头,若是十成力道,说不定就能重创对手。
武道技法也能打伤修士,虽然打的是低阶修士,却也货真价实。
除此之外,郑九有空还会翻看云山离火门的修行之法和控火术。
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好奇,郑九想观摩一番其他宗门的修行技法和道法逻辑,旁引博证,另一方面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以后就冒充云山离火门的弟子行事岂不更方便一点?
几本修行秘籍都是从那个王姓修士身上搜出来的,这家伙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一个空间法器黑铁镯子,还有些害人用的毒药、毒丸以及不少离火雷珠。
单单这一个修士身上的财富就价值不菲,但没有灵石,一颗都没有,另一个修士就相对穷酸了,除了离火门的一两部修行功法,就剩下金银之物,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就更别提灵石了。
由此可见,即便是云山离火门这样不算小的隐世宗门,修行资源也是十分匮乏的。
算是发了一笔横财,金银之物对于世俗有大用场,而黑铁镯子很有价值,虽然比起玉扳指的空间容量要小很多,莫说在凡生世界可遇不可求,就是在修士眼里也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
简单评估一番,武道与修行之路齐头并进,眼下并没有看到更大的隐患,郑九还算满意。
那么剩下来的一件事,藏,却面临着大问题。
想要查清楚瘟疫,总是要遭遇风险,会与未知的对手冲突,这与藏是明显相悖的,可是为了藏而藏,也不符合与郑九的心境,只能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一步。
“这裴家昨日也得了怪病,一家人上吐下泻,到了晚间就卧床起来不了,一家六口都这样,怎么看都像是得了瘟疫,是不是烦请里正大人往上面报一报啊?”
一个老者望着送殡的队伍在凄婉的唢呐声中出村远去,忍不住摇头叹息,上次在列国范围内爆发的瘟疫虽然对齐国影响不大,但老头活了一把岁数,深知这东西的可怕。
“没请郎中么?”
“怎么没请?人家来不了,隔壁的西王庄也出事儿了,咱这几个村就这么一个郎中,哪里能忙的过来?”
“这是要起大疫的征兆啊。”另一个老者忧心忡忡。
“谁说不是呢?要不咱们就摁手印联名上书,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等死吧?”
“依我看不着急,裴家与里正家只有一墙之隔,到时候裴家真出了什么事儿,你看他慌不慌?”
“话是这么说,可到时候真出事儿了,就晚了……”
“敢问老先生,这郎中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郑九远远的站着听了半天,这时候方才走近了问话。
“呦,小哥是外乡人吧?为何也要请郎中?”
“小可的确从外乡来,到济康城寻亲,走到这里,我家少爷生病了,本欲到蒙城里面请先生,正巧听各位在说郎中的事儿,便想碰碰运气。”
“那还真不巧,那郎中连本乡本土的人都忙不过来,哪还能顾得上外乡人,听老朽一句劝,若是你家少爷病的不重,直接去蒙城吧,反正就几十里路,若是在这儿耗着,你耗不起。”
“告诉你也无妨,那郎中叫廖有庆,家住上河村,就是与我们村东面紧挨着的那个村,但现在你恐怕根本找不到他。”另一个老头更热情一些。
郑九道了声谢,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