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与冯默声,郑九丹田处的那团金黄虽然小,但更为凝实,光芒也更为浓郁,以至于遮掩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若不刻意观察,郑九很容易忽视。
一座七彩高台在金光笼罩下若隐若现,以他现在的目力无法看清楚高台的实质,但偶能捕捉到环绕着的金色符文。
符文太模糊,郑九只能朦胧看个大概,想要触碰,却又无从下手,只能望而兴叹。
这团金黄的外围是极为广阔的天地,被浓浓的雾气笼罩,在光芒照耀下,惶惶大气,更远处就无法看清了。
郑九试图深入,却感觉视线异常滞涩。
看来这气海丹田,也不是想怎么看就能怎么看的。
按冯默声的说法,估计是修为道行不够。
心念一动,视线缓缓退回,又落在了那高台上,郑九总感觉这里异常重要,牵扯千丝万缕,于是穷尽目力,终于捕捉到了一抹绿意。
翠色如润玉,一眼之下便心神荡漾。
耳畔仿若有钟鼓鸣响,震落无数尘埃,郑九好似浑身都轻了,他听过这钟声,自然而然知道了道韵。
恍惚间,那抹绿意晃动,郑九终于看清楚了。
是片叶子。
虽然瞧着普普通通,但深入观察,他发现无论叶片本身还是其间的经络纹理,全是由十分细小的符文组成。
当~
又是一声脆响,震散了弥漫在叶片周围的雾气,郑九忽然间神台清明,脑子里很多不解的东西,一下豁然贯通……
“喂,喂喂,睡的这般死么?”
“郡主召见。”
“喂,小子……”
郑九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吵醒,准确的说是从入定中被强行给拉了出来。
随即,空灵的意境陡然崩碎,郑九一身大汗,面色发白,心脏像是遭受了重击一般难受。
口中腥咸,差点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郑九睁眼怒视,是门口当值的两名侍卫,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得,“何事吵我清梦?”
“你倒是睡的香甜,啊?郡主召见。”
“喊你半天了,小子。”
“……”
不知者不罪,人家是一番好意,无心之过。
郑九心里哂然,却也暗暗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以后入定自观一定要确保安全,寻一处可靠所在。
想到此处,郑九稍加调整情绪,点头道,“有劳。”
郑九随两名侍卫走出帐篷,外面日光刺目,艳阳高照,怕是已经正午时分。
未料想一次入定,居然一口气枯坐了近五个时辰。
但这五个时辰的收获简直丰硕到无法形容,相对于以前的认知,简直是翻天覆地……
“你在此等候,待我进去禀报。”
郑九心不在焉,完全沉寂在自我世界中,正在用自观后的心得重新审视大荒拳经,闻言便驻足,甚至都没抬头看上一眼。
白色的云罗大帐旁边有两匹神骏的马儿,一黑一红。
黑的自然是郑九嘴里的丑货,其实它现在已经不丑了,虽然还有点偏瘦,但脖颈高耸,腰背浑圆,四肢修长,居然长个头了?!
此时黑马正不停的拿脸蹭着旁边的枣红马,旁若无人,十分陶醉,简直就是个色胚。
枣红马则一脸幽怨,时不时的拿眼睛瞟一下呆立在大帐前的郑九。
郑九又哪里知道当初在乱石滩被他插了一刀的枣红马,它居然自己跑了回来。
“郡主喊你进去。”侍卫禀报后出来。
郑九恍若未闻,脑子正想到了一处紧要。
“哎,傻了么?!”
侍卫再次催促后便不耐烦了,伸手猛的推了一把郑九。
未料想一股难以承受的巨力反推过来,侍卫猝不及防,腾腾腾连退了五六步还是没止住,噗通摔了个屁墩。
原来如此,郑九点头暗赞一句,大荒拳经果然玄妙无比。
“小子你找死!”另一个侍卫呛啷就把腰刀抽了出来,暴喝一声便要砍人。
“玛德,老子好心好意,却遭你羞辱……”摔倒在地的侍卫更是个暴脾气,跳起来就扑向郑九。
被人揪住的郑九终于清醒过来,正欲反抗,却闻听,“干什么?谁让你们在大帐前喧哗?”
大帐门帘一挑,一名红裙少女探头怒斥。
两名侍卫立刻没了火气,一个赶紧收刀,一个缓缓松开揪着郑九衣领的手,狠狠的瞪了一眼。
郑九也意识到,恐怕刚才想的太过投入,无意中开罪了两位侍卫,于是忙道,“刚才脑子不做主,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两名侍卫一哼一哈,各自把头扭到了一边。
郑九也不介意,再扭头看那少女,不认识。
“你就是那彦部的……那少年?”少女喝问,一双妙目上下翻飞打量着郑九。
“正是。”
“进来吧。”
郑九迈步而入,这座帐篷比他住的那个大多了,里面装饰的富丽华贵,陈设也多,各种金器玉皿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的人眼睛发花。
郡主依然是一袭桃色长裙,端坐在一张软榻上。
两边侍立着一胖一瘦两名贴身护卫,也算是老熟人,两人都板着面孔,情绪不高,见了郑九也没任何反应。
还有几名侍女垂首站立在一旁。
“郡主别来无恙。”
郑九抢上一步行礼,是那彦部对贵族行的见面大礼,求人办事,姿态总是要放低一点。
“你昨天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郡主冷声回应。
“死里逃生,便心情混乱,情况特殊还请郡主见谅。”
“谅解,怎能不谅解呢。”郡主冷笑一声,“你急着要见我,所为何事?”
“某有个不情之请。”
“别某某某了,口气倒像个汉人,你难道没有名字么?”
郑九一愣,回想一番,与郡主两次见面果然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自然更不能说自己的真名,于是编道,“小人那彦哲九。”
那彦部落,姓那彦的很普遍,哲九谐音郑九,马马虎虎吧。
“在我面前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有厉害的师尊,我们平辈论交,你我就直呼其名吧。”
“哲九怎敢坏了礼数?急着求见,就是想请郡主帮忙。”
“说。”
“昨日,与我在一起的那人,现在何处?”
“那等老滑头九成是汉人的奸细,你与他是何关系?”
郑九皱皱眉头,回道,“他虽是汉人,但对我有援手救命之恩,草原上讲究,受人恩泽,当铭记于心,随时图报,我看他不像奸细。”
“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郡主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知。”
“他是中原大宋国人,出身武道世家的冯家,叫冯默声,长年游走在大漠,刺探军情,曾被敏华仙师拿住关于地牢,对了,你也在那地牢中?”
“是的,当时与郡主别后,我便赶往部族。哪知天黑迷路,误闯乱石滩,不料撞见了一位仙师,便稀里糊涂被他拿了扔进地牢。”
“是敏华仙师,你一定不懂规矩,犯了他的禁忌。”
“现在想来可能是这样,只是有些倒霉。”
“冯默声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他应该会被世子交还给敏华仙师,作为一些……添头,总之,我无法干涉。”
“这样啊。”郑九知道事不可为,便决定告辞,尽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