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阳想动，可是这一刻，他一时间，竟是难以迈动自己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在踩上这第一块石板后，他的脑海中，多了许多，像是属于自己，但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稍微消化了这些东西后，李德阳抬头，怔怔的看着林七夜等人离开的背影。
随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缓缓迈开了自己可以重新动起来的脚步，踏上了那第二块石板。
嗡——！
这一次，石板同样一震，并且震动的幅度，也要比第一次踏上石板时，幅度更大。
就这样。
李德阳每踏上一块石板，都会在上面，驻足许久。
同时，他的眼睛，也从那混沌迷茫中，渐渐变得清晰明亮了许多。
因为....他突然，明悟了许多事情。
就在这酆都帝宫之外。
李德阳一步接着一步，往上走去。
直到....站在了那第五块石板之上后，他抬头，看向了就在自己头顶的宫殿。
李德阳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了无尽的沧桑，并且这些沧桑，与此刻的他，并没有一丁点违和感。
他的脑海中，无数尘封的记忆，从灵魂的深处涌出，他的那双眼眸，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纠结之意。
“原来是你....”
李德阳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从他出生，到成长为守夜人，再自愿回到安塔县当一名守夜人队长，还有后来，目击巨蚁，在那原始森林里，还有这酆都鬼城里....
他的人生....一直在某个存在的影响之下。
李德阳的心中，已经愈发明悟。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继续迈开了脚步，踏上了那第六块石板。
嗡——！！
这一次，巨大的嗡鸣声，开始在宫殿外的天空中回响。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我只想照顾好我老爹，还有我女儿，然后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死得其所。”
“不论是你的责任，还是你的大道，对我来说，都太沉重了....”
“成为了你....我还真的会是李德阳吗？”
李德阳一个人，站在那石板之上，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其他人。
石板的嗡鸣震颤声，再度不受控制的响起，像是在回答，李德阳的问题。
恍惚之间，就在这种嗡鸣的背景音中，李德阳似乎是听到了，那些鬼魂的祈求之声。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不想变成厉鬼啊！”
“我们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吗？”
“你一定会救我们的吧，我们相信你！”
“求求你了，就算不救我，至少....要让我的孩子，远离这漫长无尽的苦难啊！”
“大帝....我们等你，等的太久了，久到....我们自己，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
这些鬼魂的声音，回荡在李德阳的耳边，久久....都不曾停歇。
李德阳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他站立于悬浮于空中的石板之上，俯瞰着下方的酆都鬼城。
这是一座....容纳着无数等待着他回归的鬼魂的鬼城。
它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一百年。
“你们....也是万万人啊。”
“老爹，还有婷婷，这一次....我真的要立于万万人前了。”
李德阳的双眼，骤然变得明亮无比，他嘴角上扬，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像是要拥抱这座鬼城。
他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一枚被他视作珍宝，闪闪发亮的，刻着“李德阳”三个字的纹章。
随后，屈手一弹。
这枚旋转着的纹章....坠落到了此方鬼城之中，消失不见。
“我李德阳....今日，就为这万万人而死，那又如何呢？”
看着那枚纹章，李德阳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身，这一次，不再有丝毫犹豫。
李德阳迈步，向着第七块石板踏去。
随后，第八块，第九块，第十块.....
咚咚咚——！！
于是，那犹如闷雷般的巨响，在这酆都上空炸开。
鬼城之中，有鬼魂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顿时跪拜在地。
它们的口中高喊。
“恭迎大帝回归！”
整个酆都，所有尚存人性的鬼魂，在这一刻，全都跪倒在地，激动的看着那道身影，无声呐喊。
“恭迎大帝回归！！”
这些声音，所有人都听不见，但是....李德阳，可以听到。
他站在了最后一块石板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守夜人李德阳.....”
“我是，酆都大帝！”
就在李德阳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帝宫之内，那件宽大的，黑色如墨却绣着金边的帝袍，呼啸飞出，盘旋于李德阳的周围。
李德阳挥手，于是，那帝袍便骤然披在了他的身上，无风自动，其上金色的纹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强横的帝威，骤然降临！
酆都大帝，回归！
“我们....早该想到的。”
“李叔，是酆都大帝的转世身。”
刚进入帝宫的林七夜回头，轻声自语。
他的身边，是百里胖胖等人。
“是啊，不然的话....那青铜巨门，又怎么会为我们而自动打开呢？”
“它....其实是在迎接这座鬼城真正的主人，酆都大帝。”
安卿鱼的双眼中，一抹灰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李叔轮回的记忆....苏醒了。”
“现在的他，就是酆都大帝。”
曹渊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一刻，石板之上的李德阳，境界开始极速的攀升。
“池”境，“川”境，“海”境，“无量”，“克莱因”....
属于“克莱因”的桎梏被冲开后，李德阳的气质仿佛升华了一般，踏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随后，他的气息，便停滞不前。
“只能....到这一步了吗？”
李德阳的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道。
“恭喜你，酆都大帝，正式回归。”
“对了，有客人来了。”
“我记得....咱们大夏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对吧？”
陈默，突然出现在了李德阳的面前，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