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拍摄场地出来,温燃才知道外面下了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地面染湿斑驳,像她的心潮湿过后生出一片苔藓,全然笼罩着她的焦躁不安。
临市音乐节于今天落下帷幕。空心糖压轴上台,热烈空前。谁也没想到,看台最近的区域会有观众突然往台上扔东西。
那人起来得毫无征兆,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安检把生鸡蛋带进去的。
江灼正在演唱上张专辑的主打曲,毫无防备地就被砸中了胸口。
也幸好他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挡住了第二枚冲着脸丢来的鸡蛋。
黄色的蛋液顺着他好看腕骨和衣襟流淌而下,整个现场在刹那沉寂后瞬间爆发出强烈的躁动……
温燃从赵萌萌的手机上看了事发经过,短短两秒钟,足以让她经受成吨的震撼与揪心。
那可是江灼啊,那么优秀的江灼。
他怎么能经历这些。
拨出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温燃只好打给空心糖的其他成员。
谢铭焓不知道在忙什么,是丁昊用他手机接的电话。
“燃姐,你是想问音乐节的事吗?”
从来都是情绪高涨的丁昊也有蔫巴的时候。出道以来他们不是没遇到过黑粉,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遭遇类似的事件。
江灼被鸡蛋砸中的时候他就在身后,看着攒动的人头,第一次在舞台上露出他真实的错愕表情。
“江灼呢?”温燃顾不上寒暄。
“二哥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情绪就很低沉,现在正在跟经纪人开小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等他开完我们应该会去吃点东西压压惊,最后再回酒店,如果他跟我们去的话——”
“给我地址。”
丁昊小嘴叭叭说起来没完,温燃不由分说,要来地址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汽车一路疾驰,距离市区越远,雨势便越大。豆大的雨滴倾斜而下,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模糊的流线。
江灼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珠还未完全擦干,房间的门就敲响了。
他还以为是丁昊安排的客房服务,随便应了一声东西放门口,拿起手机看未读消息。
不过是一会没顾上看,新的消息和未接电话就已经将他的视线淹没。大家都是问刚才的突发事件的。
吵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他微微蹙眉,手机里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上又多了一条。
【开门。】
他一怔。
开门的瞬间,熟悉的馨香像是颗小炮弹一样,瞄准他的怀抱将他砸了个七荤八素。
江灼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人捞进门的,只知道自己被抵在门边的墙上,叫人用激光似的目光上上下下扫描了个遍。
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没有缺胳膊少腿,温燃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江二狗,原来你没事啊。”
一直不接电话,还以为他被人一颗鸡蛋打傻打残了。
江灼还沉浸在意外里,“你怎么来了?”
从她拍戏的片场到这边,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何况外面还下着雨。
温燃直接给他一捶,“因为谁啊,还不是你。没砸伤吧?”
语气里尽是埋怨,但完全无法遮盖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担心。
江灼理了理刚换上的睡袍,嘴角不禁牵动起来,“只是鸡蛋而已,”
“而已?鸡蛋也能砸死人的好吧。”见他嬉皮笑脸就知道他身心都没事,索性一把将人推开,径自往里走。
被人从后面扣住手腕。被迫转回身来时,温燃才意识到眼前是个什么画面。
纯白色的浴袍随意披着,腰带松松垮垮,露出微微带着点蜜色的胸膛,水珠流淌下来,顺着清晰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蔓延至壁垒分明的腰腹,最终浸没在柔顺的白色衣料里。
看不见的水汽自肌肤散发出来,裹着一丝清新的草本香气,为她地震着的瞳孔也染上了暧昧的味道。
想别开眼,但眼睛不听使唤。
诱人的景色很快被一片阴影笼罩,下巴被总是拨弄琴弦的手指抬起,唇间涌浸一股清新的灼热。
她与这股热流肆意纠缠,许久才悄然逃脱。
“突然间发什么癫。”温燃口红都花了,眼前人被染红的双唇好看得有点危险,她控制着不看。
眼前的男人笑的得意,“谁叫你那么盯着我。”
“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什么看什么。”
温燃理直气壮,不等人再度袭上来,又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在片场忙了一晚上,本来打算下班再去吃饭,结果又临时接到消息,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肚子里打的鼓已经够空心糖出一张专辑了。
江灼这才收了逗弄她的心思,打电话给餐厅,订了一份晚餐。
酒店的贵宾服务很到位,二十分钟后,温燃酒吃上了热热乎乎的海鲜意面。
江灼坐在沙发里看她,“冒着雨大老远过来就算了,连饭都不吃。”
“你都被人走到脸上开大招了,我哪还顾得上吃饭。”温燃挑着面条狼吞虎咽。她总不能说以为就想见他吧?
她边吃边问:“那黑粉什么情况?”
“不是黑粉,是个有点极端的粉丝。上周拦车的时候我还见过她。”
“原来是私生。她还拦车?”温燃炫饭的东西都停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都没跟我说。”
江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人已经被带走录口供了,应该会得个教训。”
极端粉丝的操作无法预料,但这已经不是拦车那么简单了,大庭广众蓄意伤人,只要江灼不吐口,这事小不了。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袭击你?”虽说极端人士的思路都有点清奇,但总归会有个离谱的理由。
“因为我们的cp。”江灼声音很轻,“因为萤火燃江。”
再轻的声音也能在心里敲击出沉重的杂响。
温燃在那一刻有些恍然。
跟赵景楠在一起两年半,盼着他们分手的人多了去,也不乏发私信来辱骂她的人。但那不过都是纸老虎,躲在网线后面马甲一穿,怎么高兴怎么来。
像这样舞到人脸上的操作,她还从来没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