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白玛还怀着孕，要是孩子没了你给我怀一个？（藏）”
“族长，我现在就去把白玛抓出来！（藏）”
在掉落下去的时候，张启灵第一时间把苏意拉过来护在怀里，张海杏连忙搭把手把三个人的下落速度降低，这才避免像无三省他们一样滚成一团，脑浆差点摔出来。
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冰坑，坑里是穿了衣服的白骨架子，这才避免了所有人摔成肉沫的结局。
但是，这里充斥着腥臭和药香的混合气味，吸入后就会四肢发软毫无还手之力，就连两个张家人都一时不察中了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意被巨人扛走。
部落族长的年纪比苏意想象中的还要老，脸上的皮全部堆积在了一起，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苏意的目光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抚摸着苏意的肚子，确定里面的生命依旧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逃呢？献祭给神明是你的幸运，也是我们部落的幸运，其他部落连献祭的资格都没有。（藏）”
如果不是药效还在，苏意恨不得跳起来敲她脑袋。同为女人，何苦为难一个孕妇，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粗糙的手揉了揉苏意的肚子，胆小的蓝线虫受惊之后在肚子里逃窜，苏意痛苦地皱了皱眉，部落族长这才放下手拍了拍苏意的头。
“乖孩子，我会送你和你的孩子一起上路。（藏）”
接收到关键词孩子，苏意默默忍下了肚子里的痛，似是认命一般低下了头。
药雾堆积的冰坑底部，没有人在意注定会死的外来者，只有部落里年纪不大的孩子偶尔会跑过来看上一眼，完全是出于对外来者的好奇。
张家人的体质让他们能缓慢地适应轻微的毒素，所以张启灵是第一个恢复行动能力的，但他没有动，还用手势安抚住了焦虑不安的张海杏。
——祭祀时间没到，她不会有事。
——万一她害怕呢？
虽然张启灵对苏意也有保护弱小的滤镜，但还没有张海杏这么严重。
——再等等，看他们的援兵什么时候到。
无三省和解联环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自己来的，看他们身上的装备这些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之前应该是大部队行动，而且另有打算。
苏意既然提出了让他注意一下这两个家伙的动向，他当然不会让她失望。不过，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安全有保障。
比起自己的队友们在冰坑里受苦受冻，苏意规规矩矩地被巨人扛到一间矮小的冰屋里像个洋娃娃一样放好，还有其他藏族姑娘进来帮不能动弹的她擦洗换衣，甚至还安排了专人给她喂食一些米糊一样的东西。
苏意尝到了药草的味道，还有一些像是当年她刚捡到白玛和小官时闻到的怪异香味。
康巴洛族是祭祀雪山阎王特意把藏族姑娘制作成了阎王骑尸中的女尸，这个部落又祭祀的哪位神明呢？
“白玛，不要再跑了。（藏）”
给苏意梳辫子的藏族姑娘一边把各种贵重的首饰往她头发上戴，一边带着哭腔祈求道。
不清楚关系好坏的苏意装作说不了话的样子不开腔，她也想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你要是跑了，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好不容易躲过抽签活下来的，求求你留下来。（藏）”
“我们会帮你照看好你弟弟和阿妈的，部落也会善待你的家人，你就安心准备祭祀不好吗？”
解放藏区终究还是影响到了这群从出生就被族人们灌输要为了神明和部落献身祭祀的姑娘。
对于祭祀，她们不再是盲目的顺从，而是有了别的情绪。这很好，起码证明了她们不再是一个没有思想、任人摆布的工具。
苏意用雪白而又纤细的手举起一颗漂亮且大的天然绿松石递到了姑娘面前，看着镜子里围着自己默默哀愁的一群藏族小姑娘询问道。
“既然不愿意，所以为什么不反抗呢？（藏）”
抬头的小姑娘一脸茫然，似乎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这个问题。她们才刚刚明白祭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不是一件本应该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情。
“反抗？（藏）”
“对。（藏）”
大家都在思考，没有人注意到苏意已经恢复行动力这事，或许有人发现了，但是这不重要，比起思想的转变，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反抗后的我们能去哪里呢？（藏）”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打扮略显简陋的小姑娘，看上去还是所有藏族姑娘里面年纪最小的。
负责梳辫子的姑娘帮苏意把绿松石头饰戴在头上，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
“她的姐姐是上一个献祭给神明的祭品，在你之后的下一任祭品就是她了。（藏）”
苏意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去山的外面。（藏）”
“去一个人与人平等的地方。（藏）”
“去红色旗帜覆盖的地方，好好生活。（藏）”
带着暖意的手一只抚摸着小姑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另一只手被身后的藏族姑娘轻轻握住，后者还把头枕在苏意肩上。
大家在思考，也在动摇。
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蹭了蹭苏意的手，就好像回到了姐姐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还过得很快乐，她们是部落里最美的姐妹花，也是注定的两任祭品。
带着薄茧的手将苏意的手捧住，小姑娘亮闪闪的杏眼充斥着决心和希望。
“姐姐，我想活下去，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活下去。（藏）”
有一个人开头，就会有更多人跟随。
“我也想活下去。（藏）”
“我想带着阿爸、阿妈一起活下去。（藏）”
“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藏）”
“姐姐，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出去，就像白玛姐姐那样？（藏）”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回来的这个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小伙伴，她们只是默契地选择了不说，默默地祝福可以逃离祭祀命运的小伙伴可以代替大家活下去。
“好，我们一起离开。（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