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从不出门逛街、购物，但她喜欢华国的戏曲，每月初一、初十、十五、以及二十五，这四天在沪海大剧院里的戏剧表演，木春从来不会缺席，除非川岛找她，不然她每一场都会去，每次都会变换身份去听戏。
或许只有忘记自己、沉迷戏剧的时候，她才能拥有短暂的快乐。
论伪装，张家人各个是行家。
排除掉和木春接触较多的张海克，这次的行动交给了张瑞显和张海杏，由张海楼和张海燕帮忙打掩护。
下一场戏在十五也就是两天后，请的是京剧班子，唱的是贵妃醉酒。
张瑞显凭借短工身份提前进入踩点，绘制现场地图并运送工具进入。
张海杏和张海燕恶补了一番关于京剧的知识，然后以非正常手段从其他看客手里“买”到了票，准备以姐妹俩的身份进入。
而张海楼，他要扮的是史密斯手下的外国人面孔，这个难度就比较大，主要是身高差距比较大。
“人家都是一米九甚至两米的个子，张海楼你这最多一米八的身高，一出场就露馅了好吧？”
听着张海克在旁边一边讲一边唱上两句京剧，张海杏和张海燕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上去就像两个二世祖，跟她们要扮的大家闺秀差别还是蛮大的。
两个二世祖听着曲儿看着戏，时不时就损上两句，惹得张海楼差点废了手里正在制作的人皮面具。
“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我就去请族长了！”
还没有被外面的世界荼毒太深的张海楼还保留着几分纯真，在活久了的张家人眼里就是单“蠢”。
“你去啊，你看族长会不会搭理你？”
苏意眼里的族长是个乖孩子，但在张海杏他们眼里，族长就是个揣着一肚子墨水的闷油瓶，应该叫墨水瓶，一肚子都是坏水。看着高冷，实际上每天嫌这群族人平时太过闹腾，精力过于旺盛。
族长唯一可能会给出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被气到的张海楼视线瞥见张海杏空落落的脖子，突然换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道。
“族长不管，苏意肯定会管吧？张海杏，你也不想苏意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话落，一把花生飞向张海楼，后者迅速起身，拎起凳子遮挡。
“我靠！张海杏你至于吗？”
一把花生直接扎进凳子里，要不是凳子质量好，他的这张帅脸可就真的废了！
张海杏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蹬着石桌几个后空翻落到戏台上，冲着张海楼比了个约战的友好手势。
比武切磋的结局当然是张海杏赢了，在把张海楼四肢关节卸掉后，她一脚踩着对方的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靠得很近，却没有暧昧的气息，只有死亡的威胁。
“你尽管试试。”
技不如人的张海楼瘫倒在台子上，还是张海克这个老好人上来帮他把四肢接好。
“海杏脾气就这样，都跟你说了别踩她底线，你还偏要在她底线上蹦哒。”
“我就是一时嘴快，谁知道她会突然发疯！”
“行了，技不如人就多练。”
“下次我一定能打败她。”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被扫了好兴致的张海杏像游魂一样飘荡到书房，最近每天这个时候苏意都在书房陪着张启灵，一个练习拆装枪支，一个查看张家人在各地的分布情况。
夏日正暖，张启灵坐在书桌后面翻看张瑞潭整理出来的各种汇报，以及详细的资料。白衬衫削弱了那份清冷，柔和了五官和气质。
书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一边放着张启灵在看的各种资料，另一边放着茶水和糕点。
书桌旁被人搬进来了一张美人榻，偷懒不想干活的苏意侧躺着睡在上面，浅绿色的裙摆映衬着皮肤的白皙，身上还盖了张毯子。
看见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张海杏，苏意偷看了一眼沉迷于琐事的张启灵，想了想，溜出了书房，跟着张海杏跑了。
“把她的东西收好。”
“是。”
张启灵一开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张家瑞字辈的暗卫立刻把苏意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书房里再次变得安静。
夏日的花园里花开得浓艳，苏意从枝头上揪下一朵盛开的粉白色牡丹花，把花瓣一个一个揪下来扔到花园中间的喷泉池里。
一瓣一瓣的花瓣像一只只粉色的小船，被水流包裹着，从高处冲到低处，但始终没有沉下去。
张海杏抓着苏意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花汁也随之落到张海杏身上，留下了痕迹。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谁，就是觉得脖子上空落落的，你送我一条项链呗！”
聪明的苏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张海杏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星……族长那条项链上的鳞片是在他手上自动脱落的，我也用不上就顺手给他做成了项链，当作平安福带着。那片鳞片上的香味已经快没有了我才敢送人，要是直接拔，鳞片上附着的香味会影响你的心情，使你暴躁易怒。”
张海杏抱着苏意来回地蹭。
“不用鳞片，你舍得拔我还舍不得呢，用别的东西也可以！”
别的？
“那你等两天，到时候我做好了给你。”
等到十五那天，关于把消息透露给木春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
一场戏中间有休息的时候，张海杏和张海燕装作姐妹俩来看看父亲指定的未婚夫人选，然后觉得张海楼扮成的外国人不配娶他们，然后张海楼就坦露自己的身份，并且表明下个月就要帮上面做一桩大买卖，到时候得到的报酬足以他把自己的未婚妻一家人带到国外生活。
外国人的面孔在租界里也算常见，但带着特殊伦敦腔和火药味的外国人就只有史密斯一家才有。
木春虽然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给她，但警惕性极强的她还是在戏剧散场后找来手下，安排人去查下个月从英国来的货物和轮船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