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闻言，心中一紧，“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厂长缓缓坐下，脸上表情十分沉重。
“我叫王浩，当时还是厂里的工人，工厂资金链断裂，发不出工资。”
“前厂长四处借钱，把自己的积蓄全搭上，可还是没能挽救工厂。”
“等把我们工资都发完以后，他就……”
厂长王浩唉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姜东沉默了，通过王浩说的话，他已然能想象出前厂长当时的绝望了。
王浩看着姜东，语重心长地劝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再想着做大文件夹了，真的没有销路啊。”
虽然厂长王浩痛心疾首的劝着姜东，但他听完这番话，心里反而更有了底。
姜东觉得，前两年那位年轻人一定也跟他一样看见了商机，但当时社会发展缓慢，他的想法太超前，自然会失败。
不是他跟不上时代，而是时代跟不上他啊。
“厂长，我想知道第一批文件夹都卖去了哪里，您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王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亮剑》的封面，陷入了沉思。
他抬眼看向姜东，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而且那股执着劲儿让他想起了曾经满怀壮志的自己。
王浩犹豫再三，他长叹一口气。
最终，王浩下定决心，看着姜东说道：“行吧，小伙子，我帮你打听打听，你等我两天。”
姜东点了点头，连声道谢。
但他没有闲着，离开王浩的办公室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另一家小厂子。
多了解一些情况，成功的把握就会更大一分。
走进这家小厂子，里面机器轰鸣。
姜东在车间里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找到了厂长。
跟厂长聊了两句后，发现情况差不多。
姜东又陆续走访了几家工厂，直到天都黑了，他才疲惫的往宾馆走去。
就在他快到宾馆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一看，只见厂长王浩和老黄正急匆匆地朝他跑来。
王浩气喘吁吁地跑到姜东面前，说道：“姜东，可算找到你了，有重要消息！”
“第一批文件夹卖给了县里一个公司。”
“公司名叫鸿飞，当时在惠民路上，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姜东心里一喜，连忙向厂长道谢。
“厂长，如果我执意要做大尺寸文件夹，现在您的工厂能不能出货？”
老黄的目光立刻转向厂长，厂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实话说，当年的事情对厂子打击太大，设备和资金都有限。”
“要是你真想做，我可以改一台机器，但是没办法大量出货。”
姜东点点头，“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打算先去县城了解情况，看看这个鸿飞公司到底怎么回事，我会很快赶回来。”
厂长看了看姜东，“这样吧，明天我直接开车跟你一起去。”
“那就谢谢厂长了。”
第二天一大早，厂长王浩就开着那辆有些破旧的皮卡车来到了宾馆门口。
姜东早已在门口等候。
他精神抖擞，尽管昨晚思索计划到很晚，但一想到今天可能会有重大突破，就充满了干劲。
“早啊，姜东！”王浩从车窗探出头，笑着打招呼。
“王厂长，您也早！真是麻烦您了。”姜东连忙上车，感激地说道。
一路上，两人简单交流着。
到了县城，根据王浩朋友提供的地址，他们在一条略显偏僻的街道上找到了这家叫鸿飞的公司。
当姜东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鸿飞公司所在的大楼外墙斑驳，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窗户上的玻璃有些已经破碎，用木板简单地钉着遮挡。
门口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鸿飞”两个字，其中“飞”字的一半都已经掉了。
姜东和王浩对视一眼，缓缓走进公司。
可里面的景象更是萧条，大厅里堆满了杂物，纸张散落一地，办公桌椅七零八落，有的甚至缺了腿。
“这……这和我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姜东忍不住喃喃自语。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子，他正坐在桌前吃着面条。
姜东上前说明来意，中年男子直接苦笑着说道，“那批文件夹可把我公司害惨咯。”
“我们公司一直做办公用品的批发兼零售，我瞧着别人的店都卖的很好，我直接花钱进了一批。”
“但根本就没人买啊。”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满是无奈继续说道，“大尺寸文件夹价格比普通的要高不少，我进货回来发现，才发现根本没人愿意为它掏钱。”
“我们业务员们骑着自行车，跑遍了县城和周边的乡镇，腿都跑细了，也没拉到多少订单。”
“当时往这上面投了不少钱，结果一点儿钱都没回来，导致别的业务没法接，合作商都跑了。”
这位中年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我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一口气进了那么多！”
姜东听完觉得很是震惊，一个小小的文件夹，竟然因为尺寸问题，引发了这么严重的连锁反应。
商业的风险真是难以预估，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了。
“您这儿还有当时的文件夹吗？”
“有，我带你们看看。”
姜东和王浩跟他来到了堆满杂物的仓库。
“你们自己找找吧，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公司过两天就关门了。”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他们二人。
姜东仔细翻找，在一个破旧的纸箱里，发现了几本装订松散的账本。
纸张已经泛黄，散发着一股霉味。
他轻轻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当年的货物进出明细，其中关于大尺寸文件夹的记录格外醒目。
“王厂长，你快来看！”姜东兴奋地招呼着王浩，“这里面详细记录了大尺寸文件夹的进货数量和价格，还有一些零散的销售记录。”
王浩赶忙凑过来，两人一起仔细研究起账本。
从账本上可以看出，当年鸿飞公司为了进这批大尺寸文件夹，几乎投入了所有的流动资金。
“让我看看。”
王浩接过账本，仔细看着上面的价格，“这价格不对啊，我们加工一个才4分钱，卖到他们手里竟然要4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