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岩顶的石塔,是俯瞰整座斗兽城的好位置。
众兽人一路警戒着,生怕月乐和姜婳末会有什么突然举动。
就连为首的青武都不时回头,时刻监视着姜婳末的一举一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上姜婳末异常安静,甚至连出声挑衅都没有,只是沉默地走着,任由雨水打湿她的斗篷。
到达石塔前。
“到了。”青武粗声喝道,他走到姜婳末身前,威胁警告:“小子,听好了——想活着出来,就给我老老实实,别在里面耍什么花样!否则……”他冷笑一声,拳头握紧,“我会让你后悔踏进这座塔。”
姜婳末神色未变。
甚至目光躲都不躲,待完他说完,才缓缓开口:“说完了?”
青武闻声皱眉,发现姜婳末的目光已经越过他,投向那座森然矗立的石塔。
“与其浪费时间威胁我,”她淡淡道,语调平静得近乎漠然,“不如想想,若我真要耍花样,就凭你拦得住么?”
青武勃然变色,姜婳末却已抬步向前走去。
当她转身走向石塔入口时,身后的月乐突然上前一步:“等等!”
\"啪!\"青武粗糙的兽掌重重拍在他胸前,硬生生将他逼退数步。
他粗暴地拦下月乐:“你只配在这里等着!”
月乐愤愤不平,咬着牙眼睁睁看着姜婳末的背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塔内。
雨下得更大了。
他颓然靠着外面湿漉漉的古树,目光盯着塔门,暗暗祈祷着——希望桦陌贵宾能平安出来啊!
踏入石塔的瞬间,潮湿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是一个旋转而上的楼梯。
姜婳末平静地拾级而上,塔内出奇地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周围墙壁上的荧石投下割裂的光影,更是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每经过一个转角,她都能看见身着劲衣,带着面具的雄兽守卫,他们冷漠地观察着她。
姜婳末平静经过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嘎——”突如其来的鸦啼打破了寂静。
十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注意上方。”
姜婳末抬眼,只见无数乌鸦栖息在横梁之上,它们漆黑的羽毛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这片空间高约三十米,”十二继续分析道,“塔下方是百米峭壁,地势虽险,但比起秃山还差得远。”
姜婳末眸光微敛,继续抬步向上走去。
与此同时,她的瞳孔深处隐约有淡青色的纹路流转——那是十二的扫描系统正在运转,将整座石塔的结构、热源分布、潜在威胁一一解析,化作精确的数据汇入她的精神识海。
“东侧石壁厚约两米,西侧有暗门。”十二继续道。
“看到了。”她指尖在身侧石壁上似有若无地一掠,记下了位置。
“护卫兽比预想中少,四层以上没人把守。”
“要试一试扩大范围扫描吗?”十二问。
姜婳末点头:“那就延伸到能探测的最大范围,我要掌握这座石塔周围的所有信息。”
“收到。”
当她踏上最后一阶,视野变得开阔——顶层石室空荡得近乎诡异。
唯有一张雕刻着兽首的高椅孤零零地立在中央,椅背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宛若凝固的血珠,在昏暗中泛着妖异的暗芒。
她的目光锁住那颗宝石,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冷光。
突然。
“你在看什么?”
一道慵懒的嗓音裹挟着热浪骤然从她身后袭来!
姜婳末身形倏然转撤,迅速闪离到石壁旁——
赤红火焰在她方才站立之处轰然荡开!源源不断延伸的火舌舔舐着四周石壁,扭曲的热浪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热浪扭曲了视线,她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面部。
透过指缝,看到一抹修长身影从熊熊烈焰中缓步而出——
那人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火焰便温顺地分开,仿佛在恭迎它们的主人。
随着最后一丝余烬燃烧殆尽,火光下那张妖异邪魅的面容越发变得清晰——一双有着熔岩般光泽的眼睛与她对视上。
热浪彻底消退。
姜婳末放下手臂,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你。”
拉斐斯轻掀眼皮,邪佞之气涌现:“久违了,小弟。”
“这个称呼,你倒是随时都记得很清楚。”
这称呼,无论听几次,都让她心里泛上难以言喻的不适。
“怎么能忘记呢?”
拉斐斯低笑一声,他负手踱步到高椅坐下,姿态慵懒,语气却似在回味那日的场景,“能在我脸上留下痕迹的小弟可不多,现在就你一个。”
“被我伤了就对我念念不忘?”姜婳末往后方的石壁随意一靠,\"难道那道疤就那么让你食髓知味,非要追着我讨要第二道不可?\"
她故意这般说,她想要摸清这雄兽缠上她的意图。
这雄兽大半夜把她叫这石塔,也绝不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并且她也明白,如果今晚她拒绝到来,这雄兽必定会用更强制的手段强迫她来。
要知道疯子的本性就是既嚣张又难缠。
必须早点结束与他的纠缠!
拉斐斯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几秒。
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最终定格在那道明显而独特的胡须上,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缓慢:“……有意思。”
“驯鹿部落难得出现像你这样大胆的雄兽了。”
姜婳末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对驯鹿部落的轻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驯鹿部落惹过他?
她不动声色,却并未退让,平静有力道:
“驯鹿部落有没有比我更胆大的,我不知道。”
“但如果你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她指尖无声地抵上腰间的银追,一字一顿:
“我不介意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这句话掷地有声,带着过分的直白。
空气骤然凝固。
拉斐斯眸色骤深,却忽然低笑出声。
“真是……”他红眸翻涌起波涛,“令人怀念的嚣张啊。”
“就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配不配得上这份狂妄?”
“我当初能伤你一次,现在就能伤你第二次。”她勾起唇角,没有丝毫惧怕之色,甚至带着邀请的意味,“要试试看吗?”
拉斐斯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这一瞬间,他恍惚看见一只炸开浑身尖刺的刺猬,正对他亮出最锋利的尖刺。
“呵......”他忽然慵懒地垂下眼帘,周身杀气如潮水般退去。
“罢了。”他懒懒地抬手,“叫你来,不过是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脱。”
这个单字在密闭的石室内激起轻微的回音。
脱?
姜婳末眉梢微挑。
是她想的那个脱吗?
“你的斗篷。”
拉斐斯斜倚在高椅上,抬起的手支着额角,语气慵懒像是随口一说,但微微眯起的眼眸却明显透着一丝探究。
“我要知道,这斗篷下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