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明华脸上的笑意是彻底的保持不住了,此刻,她可以肯定,裴明礼这话绝对是带着阴阳怪气的。
收起面上那略带虚假的笑,神色逐渐有些变冷,看向裴明礼的眼神略带着一些高傲:“大公子是在向我炫耀吗?”
“炫耀你的智慧?”
可裴明礼是什么人,面上的神色不变,甚至细看下来,还有一丝的淡然:“郡主这是不演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瞬间让沈明华破防。
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眼看就要冲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男人,之后开口:“都说裴大公子风光霁月,没想到这翩翩公子说话竟如此的咄咄逼人,难不成之前是在做戏不成?”
不再客气,沈明华直接出言讽刺道。
看着他那一派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装模作样的狗男人。”
想到上一世,裴明礼进京之后对她的谴责,以及那似嘲讽一般的眼神,就忍不住想对他破口大骂。
其实两世为人,沈明华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她娇嗔惯了,即便如今有心做出改变,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管怎么改,也都是会显现的。
这人说话毒舌,却爱装的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谁能知道,怼起人来,难逢对手。
“郡主说什么?”没有听清沈明华刚刚的呢喃,裴明礼有些疑惑的问道。
看了他一眼,沈明华没有作答,暗骂了一番之后,下定决心,这样老狐狸一般的人,她一定要帮秦朗拉拢到。
想到他上一世帮秦朗在朝堂上怒怼秦川一党的时候,那一身正气怼的人说不出话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怎的,她一时间也想通了,反正她的最终目的是让秦朗顺利的登上皇位,而裴明礼又是最有助力的那一个。
只不过他就是爱占一些嘴上的便宜,喜欢装模作样,自己都重活一回了,除了必要的报仇,有些事情,也应该宽容大度一些。
毕竟要是真耍嘴皮子,自己也不一定说的过裴明礼,倒不如顺着他些,反正他脑子好使 ,若是高兴了,还能帮自己出谋划策。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裴明礼瞬间从装模作样的狗男人变成了沈明华眼中有利可图的智囊团。
一下子,人她都看顺眼了。
抬起头,对着裴明礼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有些佩服,没想到大公子这么厉害。”
这如此明显的情绪转变倒是让裴明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看着沈明华,试图看出她的意图。
可这一次,沈明华倒是大大方方的跟裴明礼对视:“大公子,之后水患的事情还要劳你多多费心了。”
“郡主客气了,应该的。”
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沈明华侍女的声音:“郡主,咱们到了。”
“好。”
沈明华率先下车,之后是裴明礼。
一下车,他就见沈明华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郡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看他那思索的样子,沈明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沈明华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裴明礼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轻声一笑。
身侧的松萝听到这笑声跟另一侧的青黛对视了一眼。
自家主子心情低落了这么些天,倒是第一次见她笑,可见刚刚跟大公子聊的开心。
“松萝,一会儿回去,你把君山银针拿出来一部分给大公子送过去。”
这话说完,身侧的两个小丫鬟都是不解的看向沈明华,松萝更是直接开口问道:“郡主,这君山银针因着去年产量低,平时您都不舍得喝的。”
看了她一眼,心想,小丫头还挺护食。
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沈明华开口:“没事儿,不过是一点茶叶而已。”
她心想,这跟以后把裴明礼拉拢过来相比,不算什么。
这话说完,沈明华又补充了一句:“左不过马上回京了,宫里的新茶也该下来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沈明华躺在屋子里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松萝临出门前沈明华嘱咐道:“送过去的时候仔细看看他什么反应。”
“是郡,主。”
松萝走了之后,整个内室只剩沈明华一个人,收了面上的笑意,她看起来颇有些感伤。
脑海中,各种画面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眼前闪现。
有甜蜜,有心酸,有遗憾,有怒吼。
如今回看,恍如隔世一般。
有对前路的迷茫,同时也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另一侧,裴氏前院,裴明礼坐在书房练字,门外的书童前来禀报:“大公子,郡主身边的侍女过来了,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写字的动作没有停下,裴明礼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东西?”
小书童摇头:“松萝姑娘没说。”
“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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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公子。”
裴明礼同样没有抬头:“嗯。”
简单的一个嗯,松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矩的说道:“大公子,这是我们郡主让我给您送过来的君山银针,她说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见您似乎爱喝,让我给您送过来些。”
说完这话,松萝余光瞥了一眼裴明礼,明显的看到刚刚还在行云流水的写着什么的裴明礼动作一顿,瞬间,好好的字迹被墨水掩盖,形成了污渍。
几乎一瞬间,松萝就把自己的头给低下去了,恭恭敬敬的举着手里面的盒子。
好好字帖被毁了,也没有再写下去的必要,把笔放在一侧,裴明礼从桌案前走了过来,接过松萝手中的盒子,打开看了看。
“替我谢谢你家郡主,茶叶我收下了。”
一直到出了书房的门,松萝才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对着门口的书童笑了笑,之后离开了。
书房内,裴明礼拿着刚刚松萝递给他的茶叶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呵,有意思。”
之后,视线扫过已经被墨迹浸染的宣纸,大手一挥,直接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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