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瑶贴近莫玲珑的脸庞,“咦?不是莫念……怎么这么像!”
莫玲珑后退一步,挤出一丝笑容,“真的不是……”
修瑶耳畔红珊瑚耳坠晃得人眼花,\"我说魔君大人……现在倒学会拿活人当替身了?这小娘子眉眼与莫念儿有七分像,你倒是会挑!\"
莫玲珑慌忙摆手,发间银铃叮咚作响:\"误会!我真的是莫玲珑,只是恰巧与魔君口中“念儿”只是同宗..….\"
\"好个同宗!\"
修瑶广袖翻飞,三丈红绸自虚空浮现,竟化成一册鎏金婚书,“三媒六聘,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夫君可莫要做那薄情寡义的郎君!”
一旁的妖魔鬼怪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莫玲珑急得直跺脚,珍珠绣鞋踩碎了满地花瓣:\"你们鬼都这么爱看热闹吗!\"
七夜突然轻笑出声,空洞的眼眶转向易云川:\"原来魔君方才教我'推倒重来',是这般推法。\"
\"都闭嘴!\"修瑶掐诀召来照魂镜,镜面映出莫玲珑额间突然浮现的朱砂纹,\"果然有同心契!你何时给她种下的..….\"
“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所以你把我当花盆?!\"莫玲珑和修瑶异口同声。
屋檐下的肠衣彩绸突然缠住三人,百鬼戏台传来咿呀唱词:
一个是仙宗美如画,一个是幽冥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夜游神!\"易云川额角青筋直跳,\"再唱就把你舌头钉在奈何桥上!\"
卖傩面的老妪突然挤进人群,往莫玲珑手里塞了张狐狸面具:“小娘子快戴上,这是能照见前世姻缘的'三生面'。”
鬼市突然响起震天鼓乐,百鬼抬着花轿横冲直撞。
夜游神坐在轿顶撒纸钱:\"吉时到!魔君今日要娶就娶一双,咱们幽都可没有阳间那些劳什子规矩!\"
鎏金灯笼突然爆出幽蓝鬼火,将修瑶的红绸映得如同凝固的鲜血。
她广袖轻扬,漫天纸钱化作燃烧的蝴蝶,围着莫玲珑翩跹不休。
\"妾身备了洗尘宴,魔君,请!\"
修瑶指尖划过易云川的喉结,猩红蔻丹在苍白的皮肤上拖出血痕,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你要娶她也行,她只能是妾!”
及至朔方城大殿,闭月羞光,烛火摇曳。
青铜圆桌上早已摆满玉盘珍羞,美酒佳酿。
二十名歌姬,脚踏木屐,身着彩衣,黛眉浓妆。
“好戏开场。”
修瑶莞尔一笑,双掌轻拍两下,那二十名歌姬水袖轻扬,叫一声:“福寿安康!”
花团锦簇,木屐轻踏着红绸。
易云川终于忍不住问道:“修瑶,我问你,你知道十日同天吗?”
“知道啊,大家都死了……”
修瑶抿了口酒,稍显醉意的笑道。
“那……你?”
“我?我大概也死了吧,现在的我不是原来的我,你知道的呀……”
易云川凑近修瑶耳边,“建木冰棺……你是……复制品?”
修瑶捂嘴笑道:“夫君,我是……死的那个也是!”
修瑶的指尖突然穿透酒杯,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白骨流淌。
她怔怔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指尖,朱唇勾起凄艳的弧度:\"你瞧,连眼泪都是假的。\"
鬼市天穹突然裂开十道金痕,青铜桌案上的珍馐瞬间腐败。
歌姬们的彩衣簌簌脱落,露出爬满尸斑的躯体,仍在机械地舞动:\"福寿……安康……\"
鬼市七十二坊同时响起丧钟,修瑶放肆的笑了起来,“这十世轮回只为满足你的一己私欲!”
忽的幽都破败的景象浮现在眼前,修瑶的红裙如牡丹盛开,她起身带翻了身前酒杯,血色罗裙沾满酒污,她……笑的……不止放肆,还凄厉。
光影变换,旧玄华宗再次浮现。
“这是……”易云川瞳孔紧缩,“玲珑,七夜,紫荆,快跑!”
莫玲珑摸着破败的栏杆,看着阴暗潮湿的苔藓,闻到腥臭的味,耳边传来胸骨碎裂的声音。
“魔君……我们从未逃离旧玄华宗,我们一直在这,全是梦境!”
易云川手中掐诀,召唤出玄素法宝。
“素素,这是怎么回事……”
素问环顾四周,眼前变得凌厉,“烟雨旧梦,有人开启了梦.玄华剑阁!”
易云川恍然大悟,“那日的确听到神秘少年与方天道彰谈及梦.弈剑碎片!”
“一剑光霜十四洲,烟雨旧梦无处寻。”
空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回声,久久不散。
“南海轮回殿七执事之一,鬼江照面,诸位请了!”
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强光打在玄华宗山门前剑阵之中,光芒消散时,一尊十丈高蓝底白釉的蜡像赫然矗立在众人眼前
他左手捻动串珠,右手托着一只镶金带玉的宝瓶,绿色眼睛泛着幽光,蜡像般的面容泛起青铜涟漪,指尖轻抬便震碎漫天雨幕。
\"九天玄兵铁,朱天狱炎剑!\"
剑光比话音更快。
易云川斜挎回舞剑,挡下劈来的重剑。
“呵呵呵,有两下子!”
鬼江发出非人的狂笑,手中宝瓶倾泻出赤红岩浆,在湖水中蒸腾起阵阵雾气。
易云川御剑躲避,剑指鬼江,“你口中的轮回殿了是那伽蓝神的道场?”
鬼江置若罔闻,宝瓶继续倒转倾泻出腥臭血海,血海中沉尸百万,腐坏不全的头颅,露出斑驳白骨,指甲里嵌着猩红血丝。
“轮回殿里,没有无辜之人!”
易云川口中轻启真言:“吾心如镜,照见本真,启!”
玄天剑魂涤清飘来的腐尸,傲然立于易云川左手边,太素剑魂荡尽浮游的怨念,亭亭玉立在易云川右手边。
“哦?双剑魂!”鬼江手中念珠突然发出红光,他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看来你便是两年后要来取若木道果的易云川!”
易云川突然闪身至鬼将上空,倒悬刺出一剑,“你们为何在此?那给你梦.玄华碎片的少年是谁?”
鬼江抬起左手,回舞剑擦着一颗念珠划过,那念珠嗡的一下旋转起来,发出梵音淼淼。
“他……一身戾气,学的却是弈剑修身,天生魔心,学的却是斩妖除魔,命运喜欢拨弄人心,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