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破地方连瓜子都变味了!”
牧小蛮猛地吐出一口瓜子壳,油纸包里的糖渍梅子在颠簸中滚落一地。她弯腰去捡,指尖却碰到什么湿滑的东西。
牧夜的剑鞘突然横在她面前,挑开那片看起来像是青苔的东西——半截腐烂的断剑露出来,墨家特有的鱼纹剑穗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星辰迷宫?”牧小蛮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那老东西把咱们传送到他家祖坟里了?”
牧凡用刀尖拨弄着剑身上的腐蚀痕迹,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洞里渗出暗红色黏液,像是什么活物的口水。他手腕一抖,刀尖突然结出冰晶。
“别碰那玩意——”
话音未落,墙壁上的星光突然扭曲变形。原本笔直的甬道像被熊孩子揉皱的糖纸,哗啦啦翻卷出七八条岔路。牧小蛮的荷包带子突然绷紧,里头装的哑火雷叮当作响。
“哥!墙上长眼睛了!”
那些紫水晶像是从石壁里挤出来的脓包,每个晶体内都蜷缩着团黑影。有只狼形黑影突然扑到晶体表面,利爪刮擦的声响让人后槽牙发酸。
天泣剑出鞘的瞬间,狼影已经穿透晶壁扑到面前。剑锋斩落的幽蓝光屑溅在牧小蛮新换的裙子上,立刻烧出几个焦黑的北斗形状。
“淦!老娘昨天刚在朱雀街裁的流云缎!”
牧凡的刀突然卡在某个虎影的脊椎骨里,拔出来时带出一串粘稠的星砂。那些砂砾落在地上还在蠕动,像被晒干的蚂蟥。
“越砍越多…”他踹飞第三只扑来的豹影,靴底已经结满冰碴,“这些玩意在吸咱们的灵力!”
牧小蛮突然把整包椒盐瓜子砸向狼影。星砂遇盐爆开的蓝火中,她揪住牧夜烧焦的袖口:“二哥你剑穗着火了!”
整条甬道突然开始旋转,墙壁上的紫晶接二连三爆裂。某只熊影的爪子擦过牧凡后背时,他闻到自己血里泛起海腥味——和三天前在墨家密室闻到的星砂罐子一个味。
“跑!”
牧夜拽着两人撞进某条岔路,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牧小蛮边跑边从荷包掏出个油纸包:“王婶特制五香蚕豆要不要?补充灵力…”
一声巨响。她手里的蚕豆突然炸成满天星火。
“老娘新买的裙子都让这群鬼东西挠成破抹布了!”牧小蛮跳着脚躲开扑来的狼影,顺手把最后三颗盐津梅子塞进牧夜嘴里。
牧凡的刀卡在虎影脊椎骨里拔不出来,黏稠的星砂顺着刀刃往下滴,像熬过头的糖浆。他猛地踹向石壁借力,靴底在紫水晶表面蹭出刺耳的刮擦声:“这鬼地方在吸我们灵力……”
迷宫深处突然亮起幽蓝的光。
牧夜吐掉酸得倒牙的梅核,天泣剑穗上的金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祭坛上悬浮的星辰之心裂开三道缝隙,北泽老贼的声音从裂缝里漏出来:“小朋友迷路啦?”
“迷你大爷!”牧小蛮把空了的蜜饯袋子揉成团砸过去,油纸在半空突然自燃,烧焦的碎屑粘在最近的水晶表面。
牧凡突然拽着两人扑倒。
三支骨箭擦着头皮飞过,箭尾缀着的铃铛纹路和墨家密室的阵钥一模一样。牧夜剑锋擦过地面迸出火星,照亮了墙角蜷缩的十几具骸骨——每具天灵盖上都钉着北斗宫特制的星纹钉。
“跑!”
迷宫墙壁突然像受潮的宣纸般皱缩起来。牧小蛮边跑边扯腰带上的锦鲤荷包,二十多颗哑火雷叮叮当当滚了满地:“请老北泽吃烧烤——”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牧凡束发的绸带。
星辰之心表面的裂缝突然扩张,伸出的紫色触须精准卷住牧小蛮脚踝。牧夜反手割断自己半幅袖子,浸透蜂王浆的布料引得触须疯狂扭动。
“三、二……”牧凡突然开始倒计时。
牧小蛮一个急刹,从发髻里拔出根银簪子扎进地面:“王婶给的腌菜针总算派上用场了!”
整座迷宫突然剧烈震颤。
星辰之心的裂缝里传出北泽天鹏气急败坏的咒骂,牧夜的天泣剑已经捅进最宽的裂缝。剑身星纹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裂缝往里钻。
“老登。”牧小蛮摸出颗糖渍山楂弹进裂缝,“请你吃席——”
“二哥你看这个!”牧小蛮突然揪住牧夜的袖子,腰间的锦鲤荷包鼓鼓囊囊,里头塞满五香蚕豆和糖渍梅子,比进迷宫前还要多出一倍。她指尖沾着蜜饯糖霜,在牧夜袖口蹭出黏糊糊的指印。
牧凡用刀鞘拨开地上半截断剑,墨家鱼纹剑穗已经发黑。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看向海面——那些漂浮的兽尸正在缓慢下沉,眉心嵌着的紫晶逐渐褪色。
天泣剑突然从牧夜手中滑落,剑尖插进沙地里嗡嗡震颤。剑柄缠着的金线绳结松开了半截,露出里头夹着的小纸条,字迹被海水浸得模糊:“…换金线…三文钱…”
“王婶说的没错。”牧小蛮突然把整包椒盐瓜子倒进嘴里,嚼得嘎嘣响,“酱菜缸子底下总能翻出铜板。”她踹飞脚边的贝壳,那东西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咚地砸进海浪里。
灰蒙蒙的云层破开个口子,有星光漏下来,正好落在牧凡刀柄镶嵌的玉珏上。那玉珏是去年牧海输给牧小蛮的赌注,边缘还磕掉个小角。
“老东西的魂火…”牧夜弯腰捡剑的动作突然僵住。他袖口裂开的缝线里飘出几缕金线,被海风吹得缠上剑穗。
牧小蛮的荷包带子突然断了,零嘴撒了满地。她蹲下去捡的时候,发现沙子里埋着半块饴糖,糖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笑脸。
“喂。”牧凡突然用刀尖挑起个东西,“你们看这个。”
那是块烧焦的紫晶碎片,内层纹路像极了北斗宫藏书阁的地图。碎片背面粘着星砂,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兑”字。
海浪突然掀起三丈高,牧小蛮新换的绣鞋瞬间湿透。她气急败坏地甩着鞋面上的水:“老娘昨天刚买的!三文钱!”
牧夜把天泣剑插回鞘中,剑穗金线在夕阳下泛着暗红。他想起去年中秋,牧海偷喝他埋的桂花酿时,也是用这种颜色的丝线缠了颗梅子核赔罪。
“走了。”牧凡突然转身,“再不走赶不上晚集。”
牧小蛮把最后颗盐津梅子塞进牧夜手里:“王婶说酸食解腻。”她袖口还沾着迷宫里的青苔,随着动作簌簌掉下几粒星砂。
远处的海平线上,有渔船点起灯火。牧夜捏着梅核的手紧了紧,核上刻着道浅浅的剑痕——是牧海教他练剑时刻的记号。
“二哥,”牧小蛮突然扯他袖子,“我想吃朱雀街的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