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夜贴着断崖阴影蛇形潜行，青苔在靴底发出细碎呻吟。他数着心跳绕过第七根刻满星纹的石柱时，耳畔突然响起金属摩擦声——三丈外两名灰袍人正在调试阵盘，暗红纹路顺着他们脚踝爬上石阶。
“阵枢加了两重血咒。”嗓音沙哑的灰衣人掀开兜帽，左颊蜈蚣状疤痕随着说话蠕动，“戌时三刻发动第二波兽潮。”
同伙掂了掂手中墨玉阵钥：“洛师兄特意加了料，等牧海那帮傻子触发假阵眼……”他忽然噤声，狐疑地望向牧夜藏身的石笋。
牧夜指尖扣住袖中冰魄符，符纸边缘的霜花正悄然融化。当蜈蚣脸俯身调整阵盘时，他屈指弹出一粒星砂。星砂撞上青铜灯台发出脆响，两人立即拔剑冲向反方向。
石柱后的传送阵泛着幽蓝微光，阵纹间游走着细如发丝的紫电。牧夜摸出半块残破玉珏——这是三天前从发狂的剑齿兽胃里剖出的，当时还沾着墨家弟子的血。
“要传讯得改阵枢。”他咬破食指在玉珏背面勾画倒七星，血珠渗入裂隙时突然沸腾。二十丈外传来牧小蛮的咋呼声：“二哥你袍子烧着了！”
牧夜反手拍灭后襟火星，指间玉珏已变成剔透的赤红色。远处洛凡的厉喝穿透雾霭：“巽位有老鼠！”
九个青铜阵眼同时泛起血光，牧夜将滚烫的玉珏按进传送阵缺口。阵纹扭曲的刹那，他拽着牧小蛮滚进旁边裂缝，三支淬毒弩箭钉在他们头顶石壁上嗡嗡震颤。
“拿星砂当诱饵，败家！”牧小蛮边咳边从荷包抖出银粉。当追击者的脚步声逼近时，传送阵突然迸发刺目强光——玉珏上浮现的北斗星图正与穹顶星辰遥相呼应。
洛凡的咒骂声被空间撕裂的轰鸣吞没。牧夜最后瞥见蜈蚣脸惊愕的表情，整个人已坠入扭曲的流光隧道。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听见牧小蛮在耳边嘀咕：“要是传送到茅厕……”
牧夜蹲在传送阵前，指尖捻起星砂在坤位补了三个缺角。阵法纹路突然抽搐般扭曲起来，震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单向传送？”他嗤笑一声拔出短剑，剑尖沿着离火位划出半寸深痕，“北斗宫那群草包连巽震相克的道理都不懂。”
地面忽然裂开蛛网状缝隙。牧夜揪住牧小蛮的衣领往后掠去，方才站立处窜起七尺高的幽蓝火舌。衣摆沾了星火的牧小蛮边拍打边嘟囔：“上回烧坏你袍子赔了三十灵石，这次该轮到你……”
“闭嘴。”牧夜突然拽着她滚到石柱后。三枚淬毒银针钉在青砖上，针尾挂着南柯一梦的追魂符。
传送阵核心的紫晶开始不规则脉动。牧夜咬破食指在阵眼画出血色倒七星，阵法纹路突然发出生锈齿轮般的摩擦声。牧小蛮突然掏出荷包抖出银砂：“王婶给的椒盐瓜子！”
“你带着这个？”
“昨儿顺路摸的。”她边说边把瓜子撒向震位。银砂与星纹碰撞的刹那，传送阵迸发出刺目强光。
牧夜十指结印快出残影。当阵纹第十三次震颤时，他突然扯断剑穗上的玉珠掷向天枢位。整个宫殿剧烈摇晃起来，阵眼紫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成了！”牧夜拽着妹妹跃入光幕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洛凡气急败坏的吼声。传送通道里漂浮着星砂凝成的北斗图案，牧小蛮突然揪他耳朵：“你改成了双向？”
“还加了点料。”牧夜拭去鼻血冷笑。当他们从虚空跌出时，远处传来阵法爆裂的轰鸣——北泽天鹏精心布置的杀阵，此刻正将全部威能反噬向施术者。
传送阵幽光熄灭的刹那，牧夜扯下腰间锦鲤荷包。三粒星砂滚入巽位裂缝，阵纹亮起时他抬脚碾碎第七块青砖——墨色汁液从砖缝渗出，在月光下泛着毒蛛腺体的腥甜。
牧小蛮蹲在石柱后嗑瓜子：“北斗宫那群蠢货肯定在阵眼涂了赤磷粉，你闻这味儿像不像王婶烧糊的糖醋鱼？”
“闭嘴。”牧夜甩出三张冰符冻住东南角的阵枢。符纸燃烧时腾起的青烟里浮动着北斗倒影，他忽然揪住妹妹的丸子头往右偏了半寸——淬毒银针擦着耳垂钉入石壁，针尾追魂符簌簌作响。
远处传来金石摩擦声。牧夜反手将荷包甩向震位，星砂洒落处腾起三尺银雾。当第七盏青铜灯开始震颤时，他咬破指尖在传送阵核心画出扭曲星图。
“成了。”血珠渗入阵纹的刹那，牧夜拽着妹妹滚进阴影。传送阵迸发的强光中，三十七只剑齿兽的虚影正在凝实。
南柯一梦的灰袍众聚在殿外石阶。领头者擦拭着淬毒匕首：“阁主的九幽阵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殿门轰然洞开时，裹挟腥风的兽群如决堤洪流涌出。灰袍众的玄铁锁链尚未来得及结成阵型，冲在最前的黑鳞巨蟒已绞碎三人肋骨。
“巽位缺口！”有人嘶吼着掷出雷火符。符咒却在半空炸成青烟——牧小蛮早将震位的星砂换成了哑火粉。
牧夜蹲在檐角冷笑。他袖中银丝牵扯着兽群脖颈的禁制环，每当灰袍众试图结阵，就故意漏出破绽引得妖兽发狂。断臂的阵法师撞上石柱时，他弹指击碎那人腰间的唤灵玉——被困在杀阵中的三眼魔猿瞬间脱出牢笼。
“是你们逼我吃腐鼠的！”魔猿捶打着胸膛扑向人群，利爪掀起的气浪掀飞三名灰袍修士。牧小蛮趁机将哑火粉撒进他们袖袋，看着雷符在掌心炸成烟花。
当最后一名阵修被剑齿兽按在爪下时，牧夜割断银丝跃下屋檐。满地狼藉中，他靴尖踢了踢昏迷的灰袍首领：“告诉北泽天鹏，他藏在紫晶带夹层的星纹玉玦……”故意拖长的尾音里，远处传来阵眼爆裂的轰鸣。
宫殿暗门吱呀作响。牧夜踏着血泊走出来，靴跟碾碎半块星纹玉珏。
“你……”灰袍阵修踉跄后退，袖中阵盘闪着紊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