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天气阴沉。
劳动楷模孟总工依旧参加完了早会,交代完了接下来三天的研发进度,这才拍拍手站起身。
“今日因我个人原因,需要请三天假期离队,繁琐工作交由各位以及老师,感谢。”
王老师先憋不住笑,拿着笔点点桌子,“还在这儿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小心小白同志不嫁了!”
王老师开口了,研发中心的其他人也大着胆子跟着揶揄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总工程师。
孟鹤川满心满眼都是笑,任由众人起哄。
白胭的婚嫁比他多请了一天,孟夫人重视礼仪,千万交代新婚夫妻结婚的头一天不能见面。
孟家早早便将白胭接了出去,安置在酒店里。
张婶作为白胭指定的‘娘家’,一起陪护住了过去。
孟盛康身份比较特殊,加上如今孟鹤川是国产飞机研发的领军人物,备受关注。
孟家便决定不要将婚礼大操大办,只宴请亲朋好友。
大队的便等新人礼成后当作三天回门,在大队里由炊事班主持,热闹一场。
张婶闻此安排很是满意。
再得知这些都是孟鹤川提议的,张婶先是沉默,随后感慨地摸着白胭的头发,“阿胭,你嫁给孟总工,婶儿是放心了。”
那个男人能够为新婚妻子考虑如此周全,给了她应有的仪式,又顾及了两家人身份上的差距,让白胭真正再没有压力,众人祝福中嫁他为妻。
足以见得他有多重视白胭。
明日是初十,婚礼日。
婚纱是八十年代难得的西式白纱,洁白,纯净。
下午送来的白胭摸着婚纱下摆,发愣很久。
前世,自己是母胎SoLo,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孤独终老。
谁能想到今生,她稀里糊涂穿到这个时代,偏偏遇上了他。
从白家村山坡上的初见,到避他,再遇见。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梦幻。
虚虚假假,患得患失。
万一有朝一日,她睁开眼,赫然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又该如何?
是该痛苦,还是茫然?
自己与孟鹤川的相遇,到底是什么姻缘?
她想不通。
不敢想。
张婶风风火火照顾苏凌那几个与白胭交好的女同志一起清点孟家送来的聘礼,又急急忙忙将自己樟木箱子里的压箱底的金猪全都抬了出来,送给白胭,让她嫁过去能挺直腰杆。
众人都在忙碌,唯独她悄无声息坐在酒店房间角落。
错神的时候,有人敲门。
白胭起身,走过去正要开门。
清润的男声突然响起,“别开门。”
她又愣住,手停在门把处,“孟鹤川,你怎么来了?”
“别开门,阿胭,”他像是在笑,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飘飘渺渺不真实,“我母亲说过,新婚夫妇婚礼前一天不能见面。”
“那你还来?”新妇对婆婆天生都有一种畏惧感,一想到孟夫人正在楼下同张婶交接孟家聘礼,白胭心中发怵,“送聘礼也要你亲自来?”
“不用,我是偷偷过来的。”
他顿了顿,“我想你想得厉害,但又不敢见你。”
孟鹤川将头微微抵在门板,“你想我吗?”
其实也才一天未见。
白胭方才的烦闷被一扫而空,舔了舔唇,“……我也想你。”
“有多想?”
“很想。”
听见她如此老实乖巧地回答,孟鹤川满意地闷笑,“我也是,但有还有比我更想你的。”
“谁?”她反应没那么快,上当了。
孟鹤川笑得更加猖狂,他将嘴唇贴近木门缝隙,带着蛊惑的声音从门缝中钻进白胭的耳朵里,“小川川。”
要不是此刻两人不能见面,白胭想要伸手直接打他。
谁能想到,霁月风光,圣洁不可攀的孟公子,浪荡如此?
好在他也知道女孩儿脸皮薄,孟鹤川闹了一会不闹了,只是将手贴在了门框上。
屋内的白胭犹如有心灵感应一般,也将手心贴上。
“阿胭,明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我会爱你,敬你,疼你,永远保护你。”
白胭哽咽明白了,明日婚宴上,大多都是孟家长辈与亲朋,在外一贯内敛的孟鹤川唯恐自己说不出肉麻誓言,在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她见上一面,将自己对她的承诺,亲口说给她听。
白胭捂住流泪。
“今日应该没化妆,哭了不打紧,明日一早开始,可不能哭成花猫。”他继续逗她,“我孟鹤川英俊潇洒,文武全才,可不能娶个丑媳妇。”
“你讨厌!”白胭轻轻捶门。
他笑得门框都在震动。
两人一内一外,隔着木板门,犹如相拥。
两人又说了几句缠绵情话,楼梯处忽然传来声响,孟鹤川猜到是张婶他们带着聘礼上楼。
孟鹤川从另外一侧下了楼。
白胭依旧独自倚靠在门上。
孟鹤川出现在这里的用意除了要亲口与她说出誓言,恐怕也是担心她会紧张,特意前来安抚。
白胭心中,又塌软下一块。
有夫如此,就应该享受当下。
他们相处一天,就相爱一天。
珍惜当下,何必去为还未发生,不存在的明天苦恼?
她要相信老天安排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有目的的。
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遇见了他,爱上了他。
姻缘嘛,上天安排的最大了。
她就与他就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