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一阵骚动,郑富安面如土色地冲上楼,眼神在苏锦瑶身上一扫而过,惊恐地低喃:“杏仁糕……还好,还好……”他哆嗦着嘴唇,像是劫后余生般,又匆匆下楼去了。
苏锦瑶秀眉微蹙,不明所以。
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从隔壁雅间传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哭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道:“程郎!程郎!你醒醒啊!”
苏锦瑶认出那是与程公子一同前来的女子,唤作崔秋思。
她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崔秋思哭喊着,颤抖的手探向程公子的鼻息,然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绝望地哭喊:“没气了……程郎他……没气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正是林君策。
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崔秋思身上,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崔秋思泣不成声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林君策听罢,面色凝重,下令道:“来人!将凤来楼所有人押回衙门候审!”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惶恐不安。
方雅兰轻轻拍了拍苏锦瑶的手,叹息道:“真是可惜了这位程公子,年纪轻轻就……”
苏锦瑶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崔秋思,心中涌起一丝同情。
方雅兰又看了一眼林君策,赞叹道:“这位林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锦瑶一眼,“瑶儿,你……”
秦婉凝轻咳一声,打断方雅兰的话,低声提醒道:“娘,三公主……”
苏锦瑶心中一动,她原本就想着如何结束与林君策这段纠葛,秦婉凝的话更是让她坚定了想法。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衙役不耐烦地催促道。
苏锦瑶随着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四姑娘,请留步。”
林君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古钟般震荡在略显嘈杂的楼内,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苏锦瑶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林君策正朝她走来,官服上的纹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林大人还有何事?”苏锦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林君策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向方雅兰,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夫人,夜色已深,此地又刚发生命案,恐有不测。下官不放心让夫人和两位姑娘自行回去,不如由我派人护送各位回府吧。”
方雅兰略作迟疑,但见林君策神色坚定,而且对方官职在身,确实无法拒绝,便客气地应承下来:“如此,便多谢林大人了。”
苏锦瑶心中焦躁,但碍于母亲在场,只能强压怒火。
她看着林君策,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强势,总是以一种施舍的姿态出现。
“四姑娘,你稍等片刻。”林君策再次将目光转向苏锦瑶,语气温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之前替你诊脉时,发现你气血虚浮,脉象有些紊乱,这会你受了惊吓,恐有不适,不如再让下官为你诊一次脉,也好放心。”
方雅兰一听这话,立刻关切地看向苏锦瑶,连忙说道:“是啊瑶儿,让林大人再看看吧,免得落下病根。”
苏锦瑶本想拒绝,但看到母亲眼中的担忧,再看向林君策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冷冷地瞪了林君策一眼,心中暗骂这个男人实在太过霸道。
她别过脸去,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那就劳烦林大人了。”
林君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走到苏锦瑶面前,示意她伸出手。
苏锦瑶无奈,只能伸出纤细的手腕,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热。
林君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在研究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苏锦瑶感到一丝不自在,想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
他那双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如同一股电流,让她微微颤栗。
“四姑娘,你确实有些气血不畅,我会嘱咐药房为你配些药。”林君策收回手,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锦瑶听完,只觉得心中堵得慌,林君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劳烦林大人了。”苏锦瑶再次压下心中的烦躁,对着林君策敷衍道。
“无需客气,你们先走吧。”林君策点点头,向方雅兰示意。
方雅兰和秦婉凝先行一步,只留下苏锦瑶站在原地。
她深深地看了林君策一眼,转身向楼下走去。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口时,林君策在她身后低声说道:“四姑娘,你走路当心。”
苏锦瑶脚步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走出凤来楼,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隐约可见的星光闪烁着,就像她的未来一般,迷茫又不可预知。
等她坐上马车,车轮缓缓滚动,逐渐远离了凤来楼,她突然想起,今日在凤来楼门口看到的那个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苏锦瑶心中依旧烦躁,但不得不等待林君策的安排。
她站在凤来楼的大厅里,目光扫过周围惊恐不安的人群,心中愈发不安。
这时,林君策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让苏锦瑶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四姑娘,”林君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让苏锦瑶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我实在不放心你,不如再让我为你诊一次脉,确保你无恙。”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语气却异常温柔。
苏锦瑶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林君策的关心背后未必没有其他目的。
但她看到母亲那关切的眼神,碍于方雅兰在场,她只能强压心中的烦躁,微微侧过脸,语气淡漠地应道:“那就劳烦林大人了。”
林君策嘴角轻轻上扬,他轻轻握住了苏锦瑶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微微颤栗。
林君策的动作专注而认真,仿佛在研究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苏锦瑶感到一丝不自在,想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地按住。
“四姑娘,你确实有些气血不畅,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我嘱咐药房为你配些药,你按时服用,慢慢会好起来的。”林君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刚刚的亲近并不存在。
苏锦瑶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多谢林大人的关心。”她瞥了一眼林君策,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让她心中更加不快。
就在这时,林君策忽然俯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瑶儿,你最近可要注意,不要吃凉物,以免影响身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让苏锦瑶的脸颊瞬间红了。
苏锦瑶心中羞愤不已,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低声斥道:“林大人,不要这样称呼我,会被人听到的。”她偷偷扫了一眼方雅兰和秦婉凝,见她们并未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君策站直身子,看着苏锦瑶微微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微微一笑,语气依然温和:“我这是关心你,你若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
苏锦瑶无奈地看了看林君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林君策的手上,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让她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震动。
就在这一刻,林君策轻轻握住了苏锦瑶的手,低声说道:“瑶儿,你无需多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苏锦瑶心中一震,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愈发汹涌。
她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舍不得。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方雅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瑶儿,我们该走了。”
苏锦瑶深吸一口气,迅速抽回手,转身走向方雅兰。
林君策的目光在她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
“记住,瑶儿,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锦瑶脚步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马车缓缓启动,她的心中依旧纷乱不已。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林君策那句话中藏着某种深意。
苏锦瑶感到指尖的温热消失,如蒙大赦般抽回手,逃也似的回到方雅兰身边。
直到出了凤来楼,呼吸到带着初夏凉意的晚风,她才长舒一口气。
三人登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声,缓缓驶离喧闹的是非之地。
凤来楼命案的消息早已传开,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一个衣着鲜亮的少年挤在人群前,好奇地向路人打听情况。
苏锦瑶撩开车帘一角,不经意间与少年目光相撞。
少年呼吸一滞,仿佛时间静止,眼中只剩下那惊鸿一瞥的绝色容颜。
苏锦瑶却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放下车帘,少年的惊艳与失落,她全然不知。
此时,林君策从阴冷潮湿的地牢出来,得知三皇子胡君崖来访。
他简单地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去了前厅。
胡君崖斜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见林君策进来,才起身笑道:“君策兄,许久不见。”
“殿下。”林君策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太子病重,朝中局势动荡,君策兄可有什么想法?”胡君崖开门见山,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君策。
林君策神色不变,淡淡道:“臣只忠于皇上。”
胡君崖也不恼,从袖中掏出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递到林君策面前:“听闻君策兄与楚家小姐情投意合,这香囊是楚小姐亲手所绣,本王特意带来,也好全了君策兄这段相思之情。”
林君策垂眸看了一眼那香囊,”
与此同时,苏锦瑶乘坐的马车正行驶在回乡的官道上。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也渐渐隐没。
苏锦瑶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她目光一凝,紧紧盯着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身着粗布麻衣,背影却似曾相识。
“停车!”苏锦瑶猛地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