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陈允继没想到会被抓包,嘴巴张得老大。
“臣妾拜见陛下、”
“孩儿拜见母后、”
“免礼、”
崔雁宁伸手摸摸小允继的头,“娘亲是不是说过点心吃多了容易积食,一天不能超过五块?”
“娘亲…我…我是看你不在,所以才想着多吃一块,也没关系的。”
陈允继还是诚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崔雁宁笑眼微微,“这次便算了,下次你要是再多吃,我就罚你十天不许吃点心。”
瞧陈允继听到十天那个震惊样儿,笑得更欢了。
“知道了,娘亲。”
冷宫,曹令仪趴倒在地上,嘴唇裂出血沟,微弱的呼吸声被控制不住的喷血掩盖,耳边滞留着崔雁宁的声音,
“曹阿岩,你永远也比不过我的。你这一生,从头到尾,注定比不过我的。”
曹令仪抽搐着破裂的嘴角笑,肺腑没有元气支撑,很快便连通肋骨张裂的疼痛,给曹令仪以致命一击。
眼角沾着灰尘,曹令仪抵不住痛苦,缓缓合上眼。
曹令仪脑海里开始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第一次见崔雁宁,是在虞勤公的六十大寿上。
听说那个生了好几个哥哥的姑姑,生了个妹妹,比她小一岁。
嫡母刘氏唤一声,“阿岩,你过来。”
爷爷寿宴,是府里的头等大事,曹阿岩得以做身浅红色衣裳,她是庶出,只能穿浅红。
“母亲、”曹阿岩叫得乖巧。
刘氏仔细看了看她的装束,点了点头,将几个孩子放在一块训话。
“今日,你们的姑姑要回娘家,见了姑姑家的兄弟姐妹,要记得问好,尤其是姑姑家的妹妹,要格外礼让。”
“是、母亲、”
曹令仪低眉顺眼,脑袋里不禁想入非非,姑姑家的妹妹,应该是很得宠的人吧。
不像她,爹爹不疼,娘亲早死。
崔仁良和曹颖带着孩子们来拜寿。
曹令仪站在孩子群后面,只见扎着双鬟头的女孩穿了身浅粉色罗裙,脸上冻得红扑扑的,笑脸盈盈地做拜礼,“宁儿拜见外公、”
惹得虞勤公眉开眼笑,“好~好、”
平日里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嫡母刘氏,也上赶着地夸崔雁宁,还跟着虞勤公一起送首饰给崔雁宁。
曹令仪更深刻地认识到,嫡庶尊卑,是天上地下的待遇。
晚膳,帝后二人与陈允继同席。
年茂图满脸为难地进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冷宫的曹氏,殁了。”
崔雁宁气若神闲,她当然知道。
陈卓璟沉了沉眼,没有过多表情,“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吧。”
“是、”
一顿饭都吃得静悄悄的。
而储秀宫的赵金莲听说这回事,也是颇为震惊,“皇后竟然这般按耐不住?这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与曹氏,有深仇大恨。”
兰花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奴婢听说也是吓了一跳,听说那曹氏,死状极惨,肋骨断了几根,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赵金莲抿了一口茶,感慨两句,“皇后身边竟有这样的能人,难怪啊、”
兰花问,“娘娘,那我们可要顺水推舟,将传言做实?”
赵金莲微抿唇,眼神复杂了几分,“顺水推舟当然好,可用不着咱们来推,不是还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嘛,让她去做。”
“是、娘娘。”
承乾宫,陈允继枕着崔雁宁的腿,嘴里念着祖训,
“自古创业之君,历涉勤劳,达人情,通物理,故处事咸当。守成之君,生长富贵,若非平昔练达,少有不谬者。
……
吾自有天下以来,未尝暇逸,于诸事务唯恐毫发失当,以负上天托付之意,戴星而朝,夜分而寝,尔所亲见。尔能体而行之,天下之福也。”
念到最后,陈允继昏昏欲睡。
崔雁宁放下手里的针线,弯腰吻了吻脸蛋粉琢的陈允继。
“白露,将他抱下去吧。”
“是、”
陈卓璟从书房处理完政事过来,崔雁宁已经躺下了。
她在有意回避陈卓璟。
如同年少时做了亏心事一样。
可崔雁宁觉着自己并没有亏心,曹令仪就是活该,她就该血债血偿,但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卓璟……
也算是给陈卓璟一个缓冲的时间,自己的枕边人变成一个杀人凶手,他应该需要缓冲的吧。
男人吹了口气,将红烛吹灭了。
侧身躺下,手臂一拢,圈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哪怕是生育过两回,女人的腰肢还是纤细如少女。
“睡了?”
男人的低音传入耳畔,麻酥酥的。
“没…”
崔雁宁鬼使神差应了一句。
“曹令仪…”陈卓璟还想多说什么,硬是咽了下去,“是她应受的。”
听到这句应受的,崔雁宁一恍然,掉下滴清泪。
崔雁宁松懈下肩膀,男人这才将人拢入怀中,拉过崔雁宁的手细细摩挲,“这样,会脏了娘子的手。”
“我又没有…”崔雁宁抽泣噎声,“我让白露动的手。”
陈卓璟抬起手指,捻起女人的碎发,别到耳后,“好了,都过去了。”
“今晚睡个好觉。”
崔雁宁听着,合上双眼,前世种种,历历在目。
便是将曹令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那是崔雁宁小产的第二个月,承乾宫寂寥无人,门可罗雀。
“奴婢拜见令嫔娘娘、”
“皇后娘娘可在殿内?”
秋芝叹了口气,“在呢,在内室,也没怎么吃东西,一直盯着小主子的东西发呆,时不时就要掉下几滴眼泪。”
曹令仪微笑着,“本宫同娘娘说几句体己话,你去做碗馄饨送来吧。”
“是、多谢令嫔娘娘。”
曹令仪款款身姿,入内。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令姐姐来了,不必多礼。”
“坐吧。”曹令仪坐到榻边。
“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可还好?”
“老样子。”崔雁宁苦涩一笑,提不起什么气力。
“娘娘没必要过多神伤,国公虽然告老,但好歹也留在京中……”
崔雁宁一惊,“你说什么?”
曹令仪故作惊讶,“娘娘不知道?那想必是陛下不想让娘娘伤心,所以才未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