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赵为仁喜得千金。
平日里五大三粗的赵将军,每日从军营回来,直奔夫人屋里,围在木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脸上堆着笑容。
也只有看到夫人和女儿,他才会开心。
赵雪莲的事,赵为仁没法子做到心平气和,那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便就这样没了。
赵雪莲在冷宫的好日子,是一向严明军纪的赵为仁托关系,拉下面子找大内侍卫长喝了几顿酒,才有的。
裴姗姗看着总是忍不住伤情的丈夫,露出柔情,轻抚着男人的脊背安慰,“这样对雪莲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裴姗姗轻声道,“冷宫的温饱,或许并不是雪莲想要的,此刻的她,应该已经去往天境享福了吧!”
在妻子面前,赵为仁难掩情绪,“你放心,以后就算是我死,也不让珍珠进宫。”
裴姗姗抿唇轻笑,“嗯、”
赵为仁的女儿,取名珍珠,便是要像珍珠一样当宝贝捧着,视若珍宝。
承乾宫,崔雁宁卧在软榻上,教小允继读千字文,“坐、朝、问、道,垂、拱、平、章。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小允继像模像样地将竹简放置在腿上,双手握着拿,粉嘟嘟的嘴一张一合,自己断断续续地念了一遍。
“娘亲我念的对吗?”
崔雁宁满眼疼爱,“对,皇儿真聪明!”
“娘娘,令嫔和容嫔娘娘来了。”
“请她们进来。”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曹令仪长眼一掠,瞧着崔雁宁倚着的流彩桂花云锦团棉软枕,未动声色。
萧容离笑容殷勤,“听闻皇后娘娘寿辰将至,臣妾也没什么稀罕物件儿,唯有这一手绣工还算精细,给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缝制一件冬衣,聊表心意。”
两件冬衣送到眼前,崔雁宁并未伸手触碰,而是淡淡地搭一眼,“南覃的飞绣,最是出名,也最为难习,容妹妹费心了。”
萧容离满脸笑着应答,“孝敬皇后娘娘,是应该的,娘娘不嫌弃臣妾绣工不精便好。”
小允继伸手要触碰萧容离给自己绣的小老虎,被崔雁宁喝斥,“允继,母后教你的礼教,都忘了吗?”
陈允继被夫妻二人调教得乖巧,“娘亲别气,孩儿不敢忘。”
坐在圆凳上的萧容离不由得微转眼珠,很快恢复脸上的笑容。
曹令仪挽着笑容道,“和容嫔妹妹的比,我绣的冬衣,便不值一提了。”
同样是给崔雁宁和陈允继一人绣一件冬衣,曹令仪采用传统的玄蔺绣法,绣工也是了得。
“两位妹妹的心意,本宫已然知晓了,本宫身子不便,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妹妹莫要介怀。”
崔雁宁这逐客令,不要太明显。
萧容离尴尬笑笑,“皇后娘娘言重了。”
“臣妾告退。”
曹令仪行礼后,转身离开,冷了脸。
看崔雁宁这副样子,定然是知道那软枕里的关窍了,看来……
想到这里,曹令仪不禁收紧几分呼吸。
“去叫幽识过来,看看这衣服。”
“是、”
幽识进来,仔细察看一番,小允继坐在崔雁宁身边,眼珠盯着幽识看。
“这两件冬衣,无毒。”
曹令仪送来的无毒。
而萧容离送来的冬衣,幽识大约摸察了一遍,神情有异,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根比寻常银针粗很多的银针。
在冬衣领子的夹缝里,挑出根线蛊来。
“这是南覃人豢养的一种蛊虫,名为线蛊,因通体发白,与针线极为相似,所以称作线蛊,南覃的蛊虫,多半嗜血,此虫极为难缠,若是将这冬衣穿在身上,必会被这蛊虫吸食,寄生。”
崔雁宁的后背,拔一层冷汗,目光下意识看向直直盯着幽识的小允继,后怕。
崔雁宁克制不住担忧,“允继适才要碰,还劳烦你给他看一下。”
“是、”
幽识上前两步,跪在榻前,抬起小允继的胳膊,好生检查一番。
小允继还以为他是要和自己玩呢,很配合。
“启禀皇后娘娘,大皇子无事。”
“那便好……”崔雁宁松了一口气。
“抱抱~”小允继张开双臂,整个人挂在幽识身上。
幽识瞳孔大震,强忍住异样情绪。
崔雁宁出声制止,“允继~”
“娘亲,我要…”小允继晃悠着脑袋反应一下,“幽、识、抱抱~”
见小允继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字,幽识不由得轻挑挑眉。
幽识本能地回绝,“娘娘,奴才整日与那些毒蛊打交道,怕是不适合与大皇子亲近。”
崔雁宁瞧了眼陈允继那副抱住人不撒手的架势,“无碍,允继难得这样主动找人抱,你医术高明,与他亲近,本宫放心。”
“啊…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
幽识是答应了,但他压根儿不会抱孩子,小允继便就这样被他胡乱抱着,也不吵不闹的。
屋里只剩白露和崔雁宁两人。
“你以前,可认识幽识?”
白露答,“认识,但并不熟悉。”
“只听闻,幽识和破晓两位大人,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医者,幽识大人司毒医,破晓大人,懂仵作之事。”
后宫不干朝政,别看崔雁宁可以去和陈卓璟一块上朝,但真到了朝政大事,崔雁宁若真干涉了,便立马会有言官弹劾崔氏,外戚干政。
所以,崔雁宁本能地避讳这些。
虽然白露和幽识在自己宫里许久,但崔雁宁从来没主动问过他们的过往。
“陛下驾到~”
“臣妾拜见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
“免礼、”
崔雁宁并未起身行礼,这肚子,真是不方便。
陈卓璟照常是处理完政事过来,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因着近日科考之事要落下帷幕,所以政事也多。
“今日感觉如何?”
崔雁宁毫不客气地告状,“今早臣妾还做着梦呢,就被他们踢醒,想要睡个午觉,也被他们闹得不安生。”
男人没忍住说教女人肚子里的小孩儿,“这才刚过八个月,便这般日日闹腾,真是磨人。”
男人坐到榻边,环抱住崔雁宁,让崔雁宁舒服些,手掌贴在女人的肚子,稳稳托起,让崔雁宁轻松些。
崔雁宁作答。“可能,他们在互相闹着玩呢吧!两个小孩儿在一起,肯定免不了闹腾的。”
自从李世良和幽识确认肚子里是两个小孩儿,崔雁宁每日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崔雁宁扯着男人的锦袍,仰着小脸问,“陛下觉得,臣妾肚子里,是两个皇子,还是两个公主?或者也可能是龙凤胎,陛下希望是哪样?”
“我只要你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