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忆昕刚挪步走到房门前,只听“嘎吱”一声,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好似恶鬼现世前的预警一般。
颜忆昕心里打鼓,默默祈祷对方不要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门缓缓被推开,露出男人眉目清绝的面庞。
“夫……夫君?”
颜忆昕此番呼喊,全然是下意识的反应,刚叫完她便心生悔意。
她本已决意不再与帝星澜有任何瓜葛,未料到他竟然寻了过来,她原以为,自己当初不告而别,他许是早已将自己忘却。
她也曾想过,他或许会心生疑惑,或许会黯然神伤些许时日,可万万未曾料到,他竟会直接找上门来,还将自己给绑了!
帝星澜看着眼前神色略显茫然的女孩,似是被她的称呼给取悦到了,原本清疏的面容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他掩上门,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又略带苦涩的笑,幽怨地说道:“原来昕昕还知道我是你夫君啊。”
他抬步向前,那黑色的长靴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间,他很快便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中还拎着一个样式古朴的包袱,未等她有所反应,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内室拽去。
颜忆昕痛得惊呼一声,感觉手腕仿佛要被生生折断一般,她使出浑身力气去掰扯他的手。
“你放开我,帝星澜,你放开我!”
帝星澜却恍若未闻,将包袱随意扔到床边的矮凳上,双手一抄,便把她打横抱起,而后重重地将她抛在那柔软的床铺之上。
他一只手迅速摁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从包袱里抽出一条长长的锦带,床头是雕着花纹的木栏,他三两下就将她的双手牢牢缚在了木栏之上。
颜忆昕挣脱不开,温婉的目光一寸寸凉了下去,“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看见了他的秘密?
帝星澜系紧了锦带,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满足,俯身而下。
他面容清俊,一袭深紫色长袍将他的身姿衬得修美颀长,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一步步朝她逼近,凝视她的眸中已没了方才的温柔,唯有冷若冰霜。
周身的温度骤降,好似极地的寒风,能将人吹得千疮百孔。
帝星澜居高临下,钳住女孩的下巴,睫羽半盖,深邃的眸中倒映着颜忆昕微仰着的脆弱的小脸。
“昕昕,为什么要违背我们之前许下的誓言?”
“帝星澜,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颜忆昕回想起那天,她透过半掩着的房门看到的屋内景象,不可抑制的一颤。
屋内很暗,那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她也是偶然发现,自己同他住了那么久的地方竟然还藏着一间地下室!
那晚,她从睡梦中醒来,却不见帝星澜的身影,以往他都是紧抱着自己入睡的,心中的不安驱使她起身寻找。
当她来到一楼杂物间时,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地下室门出现在眼前。
透过半掩着的暗门,她一眼便看见处于正中央的帝星澜,刹那间,她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从未想过每晚睡在自己身旁的人会是……
只见帝星澜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让她头皮发麻的虫子,那些虫子犹如一层蠕动的黑色潮水,它们相互簇拥着,一层叠着一层,几乎将他的身躯完全覆盖,好似从他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钻出来一般。
颜忆昕恍然间想起,她似乎穿到了一本玄幻小说里,以往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现在如同播放幻灯片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她想起自从嫁给帝星澜后,村子里那些村民们不时看向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帝星澜似乎很招那些山野动物们的喜欢,有时看见他们互动的一幕,她总感觉他似乎能听懂那些动物在说什么。
想到此,颜忆昕不由得心生胆寒。
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里面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帝星澜。
于是,趁着夜色,她逃似的离开了那座大山。
听见颜忆昕这话,帝星澜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直到透不过气,他又哑又沉的声音才响起。
“我是人啊,昕昕。”帝星澜轻声问,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吗?”
那晚,是他刚接受巫族传承后迎来的第一次巫蛊反噬,他如往常一般搂着她入睡,没过多久体内的蛊就开始躁动不安,他瞬间意识到是反噬到来了,身体会迎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匆忙之间,他只来得及进入一楼的地下室,没想到还是被颜忆昕给发现了。
待他清醒过来时,身边早已没了她的身影,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那样会吓到她,所以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隐藏得很好。
该说不说,命运无常呢?
明明一向从没在半夜醒来过的颜忆昕,偏偏在那天醒来。
“抱歉,我接受不了我的枕边人会是那样的人。”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体内全是那些恶心的虫子,颜忆昕便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嫌恶。
她不知道这种极其厌恶虫子的心境从何而来,只觉得那股厌恶之感仿佛从灵魂深处涌起,让她浑身不自在。
每念及此,她便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几欲作呕,她不敢再多看帝星澜一眼,仿佛再多停留片刻,那些虫子便会从他体内爬出,爬到她的身上。
听到颜忆昕的话后,帝星澜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落寞。
“昕昕,说过的誓言,不能违背的。”
颜忆昕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变得坚定:“帝星澜,对不起,忘了我吧,之前我说无父无母且失忆是骗你的,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了。”
现在的父亲待她很好,她根本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当然也舍不得跟在父亲身边优渥的生活。
帝星澜很好,跟在他身边,虽也不用愁什么,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被虫子包裹着的帝星澜。
帝星澜闻言神色一冷,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家?有我的地方才是你家,你只能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