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刘天德换了根棍子,用力敲在木盆上,哐哐乱响。
荨子湾每户出了一人围了上去。
“这两晚每户都要有一人巡夜,尤其是有板车牲口的,万万不能睡死!有动静就喊人,该帮就帮,别只顾着自家看别人热闹。”
“村长,你的意思是?”
“别嚷嚷,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明日就要上大路了,如果他们起了歹意,也就今晚有所动作。总归防着点是没错的,你们回去转告家里人,别不当一回事,听清楚了就赶紧回去。”
村长和族老都这么说了,还能是儿戏不成,所有人急急忙忙跑回叮嘱家人。
陶三之回来,细细给楚禾他们交代一番。
“晚上别睡死了,有动静就喊我,石坎村怕是有动作。我待会儿给天宝家说一声,让他们也警醒着些。”
自己男人都这么紧张,徐翠珍心也提了起来,慌乱点头。
徐翠珍带着人出去捡木枝去了,楚禾将崔婆子二人喊进帐篷,拿出四份盖饭摆在地上。
吴婆子和崔婆子不明所以地揭开覆在木筒口的叶子,看着那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米粒,二人不禁惊讶出声。
“阿禾,这......”
“吃吧,不能饿了安儿。”
“哎,好好。”两位老人压下心中困惑,她们应该习惯才是。
她们不问,赶紧吃。
“肉~”韩安儿嚼了口冒油的大肥肉,美得眯起了眼睛,摇头晃脑的。
这几日汤里混着肉片,但没什么滋味,还腥得很,还是阿禾姐姐做的好吃。
将洗净的空筒塞进空间,监督着韩安儿用柳条刷了牙,楚禾这才出了帐篷。
不给陶叔,是因为她不放心徐氏几人。
晚饭陶雅雯终于吃了个肚饱,不过睡觉时不情不愿地被自家爹赶到了楚禾旁边。
她真的纳了闷了,阿奶和爹跟下了降头一样向着楚禾,连自己亲弟弟现在也跟在那个韩安儿身后。
谁家正常人是八岁的围着六岁的小屁孩转啊,她真的是服了!
知道晚上可能会有大麻烦,荨子湾所有人焦躁心慌地翻来覆去。后来索性点起大火堆,妇人婆子在内里烤火作伴,打发时间。
“阿禾,你说晚上真不会打起来吧?我有点怕。”刘芸芸抱着楚禾胳膊不撒手,眼睛一直不停张望远处黑漆漆的树林。
“说不定,不过很大可能会。”楚禾拆下绑在小腿的布条,掀开韩安儿裤腿看情况。有些浮肿,还是走的时间过于长了。
“啊?那不会......不会再死人了吧?”刘芸芸忧愁不已,村子里一直死人,她不想往日疼爱自己的叔伯公婆一个个离开。
“不会的!大家都要好好的。”刘来兄飞快地看了刘芳丫一眼,提高声音强调着。爷爷病得厉害,若是......若是真没了,那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嗯!我们还要一去宜州,在那里安家,过安生日子。”刘芳丫没有在意,反而紧紧拉住两人双手。大伯娘撑了起来,有爹娘和自己帮着,以后会好起来的。
村里姑娘挺多,各有几个抱团说着悄悄话,火烧的正旺,没一会儿就被各自娘叫回身边。
几天时间脚就被磨得不成样子,主要是双脚整天泡在水里,发胀后太容易磨伤了。女人们在火光照映下互相清理伤口,细细包扎着。
吴婆子刚给楚禾挑完水泡,陶雅雯就伸着脚臭丫子凑了过来,一脚蹭上了楚禾膝盖。
楚禾鼻子耸了耸,一鞋底拍开:“这么大味儿你是一点都闻不到啊,缺你水了?”
“你管我?吴奶奶都没说什么,你管的真多!”
“熏到我眼睛了,你洗是不洗?”楚禾倒没放在心上,一边出言威吓着陶雅雯一边拿过针。在火上烤了烤,小心解下吴婆子的袜子,捧着脚凑近火堆细挑。
她们穿着油布靴子,偶尔也能上车缓着,脚上血泡不多。
“我就不洗,你能把我怎么着?”陶雅雯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吼道,被人说脚臭,这怎么能忍!
“行了,盆子里有水,我陪着你出去冲一冲,多大点事儿。”徐翠珍拉开陶雅雯,自家女儿的脚的确得洗一下了,人家陶蓁几个一天一洗呢。
“我就不!人家脚肯定是香的啊,待在车上不下来,那臭了才奇了怪了。”陶雅雯擦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冲徐氏吼道。
“雯儿,不许胡说!”徐翠珍朝众人歉意笑了笑,匆匆套上鞋子,端起水盆拉着女儿走出人堆。
驴车是楚禾的,她怎么分配那是她的事。不过大房那边吃着他们二房的粮食也不说让雅雯雅宸上车缓脚,的确不地道。
“哼,就知道她眼馋的紧,乡下泥腿子。”陶蓁靠在被子上,指挥着李家丫鬟用帕子擦绣花鞋。
出来的急,就带了两双鞋子,可得仔细着点儿穿。
“这鬼天气,这么大的火,闷死了,瓜儿扇扇。”靠火堆太近,火气熏得出了汗,陶蓁又使唤起丫鬟来。
陶夭无奈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有长辈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低头整理衣物。
“蓁儿,女孩子家家的注意些言行。”柳映云悠悠开口,她没觉得女儿说的有问题。自家条件是富裕些,惹得这些乡下小女儿嫉妒也正常。但作为大家闺秀,和这些人争长短就失了气度。
楚禾冷眼瞧着这母女二人高人一等的姿态。
“看什么看?你也一样,泥腿子一个。不是很能耐,分出我们陶家了吗?怎么又灰溜溜回来了?蹭吃蹭喝,脸皮可真够厚的。”
陶蓁傲慢地瞥了楚禾一眼,她就看不惯这些乡下人。所以长这么大,她们就没回过陶家,有时间就回外祖家。
“嗯?你说什么?”楚禾笑了,赶着找死的人不少啊。陶家蠢货这么多,再不修理修理,崔奶奶也得被他们牵连殃及。
将针插回线团,还用得上,不能丢了。
“怎么?你......啊!啊!”
脸上的奚落之色还没褪下,陶蓁便捂着嘴大叫起来。柳映云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急忙从褥子上起身,沉着脸欲要上前制止。
楚禾手上没停,对着陶蓁的嘴巴精准又迅速地扇了两鞋底,打得人满地打滚这才作罢。
“嘴臭是种病,鞋底刚好对症。”将鞋丢在地上,踏着脚后跟松松穿上,说不定一会儿还得用呢。
“陶楚禾!你给我住手!看来蓁儿说的没错,你果然粗鄙不堪,无法无天!”柳映云挡在趴在地上的陶蓁身前,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女儿嘴上揩着泥土,引得陶蓁一阵阵刺耳地厉叫,身体不住地后躲。
“怎么?你也有病?”楚禾眼睛一亮,兴奋地再次弯腰,将鞋子拿在手上颠了颠,一步步逼近。
今晚没有星辰,适合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