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众人心思各异,楚禾自是乐见其成。
闹吧闹吧。
她向来卑鄙,向来自私。
有崔奶奶陪伴,便会有人时常惦念自己,行事便不会轻易拿性命作赌注。
这次,让阿奶决绝离开势在必行。
野地里围了不少人,楚禾当作什么都不知,饶有兴趣地看刘来富解猪。
野猪后腿处穿着粗绳被几个汉子抬起悬空挂在搭起的架子上。
锋利的刀刃轻轻划过猪皮,野猪被一层层划开,一点点分解。
分了前来帮忙几人二斤肉,给刘来富留了三斤肥肉,猪血和肝脏另给了乔屠户。
乔屠户将儿孙教养得不错,她感观还成。
村里的半大小子个个钦慕地看着楚禾,楚禾一转头他们就慌乱地假装忙活。
女中豪杰啊!说动手就动手,主要是打了人也无没人敢吭声。
羡慕啊!佩服啊!
视线炽热,楚禾想忽略都难。有些烦,睨着眸子扫了过去,围作一团的少年顿时鸟兽散开。
有人帮忙,肉块迅速分割完毕。楚禾给了村长家三斤,她没想那么多,谁出力多就分的多。
端起满满一盆肉,陶三之也没客气。阿禾向来说一不二,他不敢多话。
“孩子他娘,看你是熏肉还是熬油,赶紧把肉处理了,明日上路也便宜,我去担水去。”
“哎!”徐翠珍笑着扬声应下,终于可以吃上肉了!
“水我们都挑好了,再说小禾送来了肉,那还能让你们再挑水呢!”几户人家的汉子媳妇紧赶慢赶地跑过来,远远看见陶三之挑起往外走,急忙喊住人。
是阿禾能做出来的事,这傻孩子。
陶三之笑着摇摇头,停下脚来等着众人走近。徐翠珍早就听见了,忙带着儿女将借来的木桶提过来。
“那也行,大家今晚是有口福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小禾这孩子好心,就几桶水,那值得上那足斤的肉呢。”刘天旺媳妇孙氏笑眯了眼,还好自家素来和楚禾交好。
老陶家也不知怎么想的,硬生生把这么好一孩子抛弃了。依她看,以后怕是有他们后悔的。
“那成,各家的桶子和盆子都在这儿了,可别拿混了。我趁着天没黑得赶紧挑几桶水来,家里用水的地方多着呢。”
“哎,你赶紧去吧,我们也得赶紧回去呢,家里几个孩子眼巴巴等着呢。”杜氏笑盈盈地开口,和徐翠珍打了个招呼就接过自家木桶,一路带笑地小跑回去了。
陶楚杰带着陶雅雯从不远处拖来柏树枝,韩安儿带着小弟抱着一大堆干柴,一趟趟不知疲惫地来回搬运。
闻见肉香味儿,陶雅雯忙丢下树枝,留着哈喇子往自家地儿跑。
“姐!等,等窝!”陶雅宸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丢下自己跑的亲姐,跑了两步又记起自己大哥。忙回头找人,谁知韩安儿早就没影儿了。
“他回家了。”陶楚杰远远喊了声,陶雅宸听见了便放了心,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奔。
陶楚杰看着人跑进帐篷,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争抢笑骂声,神色黯然。
其实他不该出来的。回去面对的肯定又是自家娘的一番冷嘲热讽,可在那个气氛压抑的家里他实在是多待不了一刻。
苦笑,陶楚杰转身朝着营地外围走去。
“香吧?”崔婆子从油锅里夹出几片炸成干的肥肉片放进韩安儿张得老大的嘴巴。
“好吃!”瘦肉炸干硬硬的,嚼不烂,肥肉就不一样了,一口下去脆脆的,还滋滋往外溢油,又香又酥。
“你又吃独食,赶紧给你姐姐端点儿过去!”吴婆子笑着点了下孙子额头,从油锅里挑了满满一碗端给韩安儿。
“好哒!”护着碗,攥了把筷子,韩安儿小短腿捣拾着跑开。
楚禾尝了几片就停了,前几口尝着是还不错,但凉了后腻的慌。
“少吃点,待会儿让阿奶做炖肉。”韩安儿往嘴里一放就是满筷子,楚禾还是好心提醒。
“知道了~”嘴上应着,但口里没闲着,不出一会儿一碗肉就见了底。
楚禾抢过碗,眼神却透过帐篷望向别处。
该有所动作了吧,可别叫她失望。
天黑了,陶楚杰不得不回了家。
“哟,怎么回来了?像个下人般忙前忙后,怎么就没留你吃饭呢?”走到板车旁,杨花花抱腹后仰而坐,一双眼睛在昏黑中闪着暗光,声音幽幽。
“你就这么回来了?肉呢?”妻子身体不便,陶四恩就走上前,见陶楚杰两手空空地回来,不禁皱起眉。
“什么?没肉?!”杨花花气急,敢情还真是白忙活啊,她等肉等到现在,连菜汤都没喝,结果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吃过回来的?”陶四恩给妻子顺着气,一边怀疑地盯着儿子,甚至还凑近仔细察看陶楚杰嘴角。
“阿禾是我妹妹,兄长给妹妹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陶楚杰无力地开口解释,果然和自己预想的情形一模一样。
“你妹妹?你妹妹早死了!你这么向着她,那你还回来干嘛?给我滚出去,你今天要是拿不到十斤肉你就别给我回来!”
杨花花气得站起身来,手指直戳陶楚杰。说着不解气,拿起板车上压布的土块就朝陶楚杰砸去。
陶楚杰忍着眼中异物的不适,俯身一礼,一言不发地掀起帐帘出了帐子。
“还是别等了,吃些菜饼子咱们休息吧,明早得赶路呢。”陶四恩知道儿子性子,他肯定不会朝楚禾张口的。
“你莫不是还想着认回那个妖孽吧?我告诉你,没门儿!但凡敢私下和她来往你就和你亲亲儿女过去吧!我的禾儿没有这样的爹。”
方才声音大了些,引得不少人往这边张望,杨氏只得压低嗓子用气音怒气冲冲地对陶四恩发火。
“谁说我要认她,杀害咱女儿,带坏儿子的妖孽我躲远还不急呢。你消消气,气坏咱儿子就不好了。”
“这还差不多,你平日注意着点,看能不能抓住那妖孽的把柄,到时候咱们也好报官。”杨花花轻轻擦拭泪水,缓缓放平身体,想起什么又提醒陶四恩。
“知道,赶紧吃点儿吧,还软乎着。”
“晚些时候时候还拿不来肉,你就去一趟,我这身子可不能缺肉。”
杨花花不得不再次支起身来,就着水嚼着苦涩粗糙的饼子,一边还不忘叮嘱丈夫。
“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