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郑锦睁开眼,看到窗外的天色还是一片灰蒙蒙的,西北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格外迟缓。
炕上,宝珠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郑锦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吵醒宝珠。
炉子里火已经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屋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郑锦强忍着冷,钻出温暖的被窝,一股冷空气瞬间包裹住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披上厚厚的军大衣,走到墙角,从一个破旧的木框里掏出几块木柴。
郑锦将木柴塞进炉子里,用火钳拨弄了几下,让空气流通,好让火更容易着起来。
做完这些,郑锦又回到了炕上,钻进被窝,汲取着温暖。
她静静地等待着,听着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感受着屋里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终于,炉子里的火苗窜了起来,跳跃着,像一个个欢快的精灵,驱散了屋里的寒意,带来了一丝暖意。
郑锦这才起身,穿好衣服下床。
她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掉了瓷的大茶缸,走到门口,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
门外,风雪依旧呼啸,像一头咆哮的野兽,肆虐着这片荒凉的土地。
郑锦深吸一口气,顶着风雪,走到不远处的水缸旁,用瓢舀了一瓢水,灌进茶缸里。
回到屋里,郑锦把灌满水的茶缸放到炉子上,让水慢慢加热。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严越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整个门口。
寒风和着大雪从门缝里冲进来,冻得郑锦一哆嗦。
严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圈也有些发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昨天晚上他值班,在团部守了一夜。
“回来了?”
郑锦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严越。
“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严越接过热水,一口气喝了下去,一股暖流从胃里蔓延开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严越长舒一口气,然后脱掉厚重的军大衣,随手扔在炕边的木凳上。
然后,他捧起郑锦的脸,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郑锦的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霞,她嗔怪地捶了捶严越的胸膛,压低声音说道:“你注意孩子!”
严越转头看了一眼炕上睡得香甜的宝珠,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放心吧,醒不了。”
说完,他一把将郑锦托起,抱在怀里,加深了刚才的吻。
郑锦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住了严越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咚咚咚!”
郑锦吓了一跳,慌忙从严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心跳如擂鼓。
而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宝珠。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妈妈……”
郑锦连忙走到炕边,轻轻拍了拍宝珠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没事,宝贝,继续睡。”
郑锦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紧张地看向门口,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么早,会是谁来敲门呢?
严越也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严营长,是我,小吴!”
严越拉开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灌进屋内,宝珠在炕上瑟缩了一下。
门外站着小吴,他冻得鼻尖通红,跺着脚,搓着手,一脸焦急。
“快进来,快进来!”严越侧身让开,把小吴迎进了屋。
小吴进屋后,也没顾上寒暄,急匆匆地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白气:“嫂子,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郑锦有些疑惑,她放开宝珠抬头看向小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吴连连点头,语速飞快:“我们屋的小刘,烧了一宿了,现在更厉害了,浑身烫得跟火炭似的!这几天营里感冒发烧的太多了,军区医院的药都供应不上了,卫生员也没办法……”
他顿了顿,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嫂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来找你……”
郑锦一听有人病得这么严重,也顾不得多问,立刻起身,迅速地穿上厚重的大衣。
“严越,你看好宝珠,我过去看看。”郑锦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对严越说道。
严越也站起身,想跟着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吧。”
郑锦却摇了摇头,阻止了他:“不用了,你留下照顾宝珠,顺便把菜橱里的饭菜热一下,孩子饿了。”
说着,郑锦弯腰换好了鞋子。
严越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他走到炕边,轻轻地拍了拍宝珠的小脑袋:“宝珠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郑锦对着严越和宝珠笑了笑,便跟着小吴匆匆离开了。
屋外,风雪更大了,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小吴在前面带路,郑锦紧跟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小吴回头看了一眼郑锦,见她步履艰难,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嫂子,路不好走,你慢点……”
郑锦只是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没事,救人要紧。”
很快,他们就到了小吴的住所,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郑锦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小吴立刻会意,推开门,对着屋里喊道:“都赶紧的,把衣服穿好!嫂子来给小刘看病了!”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片刻之后,小吴才侧身对郑锦说道:“嫂子,进来吧。”
郑锦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郑锦本以为大通铺,还都是男人的宿舍会很难闻,但没想到里面很整洁,也没有什么异味。
在小吴的带领下,郑锦来到了一张靠墙的床铺前。
小刘很年轻,他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眉头紧锁。
由于体温过高,小刘嘴唇干裂,甚至能看到一丝丝的血丝。
郑锦没有多言,放下医药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她甚至都没有把脉,直接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递给小吴:“先让他把这个吃了。”
这是她根据家传药方,结合这个年代的药材情况,改良后制作的退烧药,药效比一般的退烧药要强不少。
小吴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喂小刘服下。
郑锦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用高粱酒浸泡的药酒,递给小吴:“用这个擦一下他的手心、脚心和额头,可以帮助降温。”
小吴连忙接过药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浓郁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倒了一些在手上,再次仔细地擦拭着小刘的手心、脚心和额头。
郑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缺医少药,这个冬天要难熬了。
想到这个冬天,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为缺医少药而受苦。
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在郑锦心中翻涌,她决定要做些什么。
回到家,郑锦拿出一个用蓝布包裹的小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钱币,这是她全部积蓄的一半。
她把钱递给严越:“我想用这些钱,买些草药,给生病的同志们制些药。”
严越接过钱,沉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知道郑锦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郑锦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简短却包含了无限的温柔与支持。
随后,他转身出门,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郑锦也没闲着。
最近,她和附近的牧民们走得很近。
那些淳朴的哈萨克族人,逐水草而居,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前些日子,郑锦用针灸之法救了一个难产的妇人,自此,便彻底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常常会送些羊肉和羊皮到郑锦家门口,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作为回报,郑锦也常常去他们的毡房免费看诊,一来二去,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郑锦找到了阿娜尔的大婶,她对草药十分了解。
郑锦便拜托阿娜尔大婶帮忙收集一些常用的草药。
阿娜尔大婶爽快地答应了,还热情地邀请郑锦去她家做客。
在严越和郑锦的共同努力下,没过多久,基础的草药就凑齐了。
郑锦立刻开始行动,她将草药仔细地分类、炮制,然后按照祖传的药方,结合这个年代的实际情况,制作了一批基础的药物,比如退烧药、止咳药、感冒药等等。
这些药,她都免费发放给了基地里生病的同志们。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基地。
人们对郑锦的举动充满了感激,他们亲切地称她为“郑大夫”。
郑锦的医术和善心,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郑锦看着一张张感激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也彻底在西北基地扎下了根。
她不再是那个穿书而来的“炮灰前妻”,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着新的生活,也改变着周围人的命运。
一个来自未来的中医,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绽放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