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所长和宋匀还沉浸在凝重的气氛中,严越就找了过来。
他目光直视范所长,仿佛没看到一旁的宋匀。
范所长见到严越,明显愣了一下。
严越也没有寒暄,语气低沉而快速:“上午,所里政治部的干事,去医院找了郑锦。“
他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一遍。
范所长闻言,脸色微变。
他印象中的严越沉稳内敛,如今却动手打女人,还打断腿,可见怒火中烧到了什么程度。
严越自然捕捉到了范所长脸上的表情,但他并不在意。
“设计图给我吧。”严越直截了当地说道。
范所长微微一愣:“你想干什么?”
“救郑锦,还有你们。”严越眼神锐利,“市里有潜伏者,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范所长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严越说的是对的。
从严英贴大字报引宋匀和郑锦出去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严英或许只是想毁掉郑锦,但她更像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一个导火索。
紧接着是王鲁开枪射杀宋匀。
目的看起来也很简单,一是为了要宋匀的命,二是为了把事情闹大,最好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他才会被牵连进去,失去对研究所的掌控。
然而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心惊。
他也就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了。
“我知道。”范所长沉声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严越,“这是备份,原件经过修改后已经被市里政治部的人拿走了。”
严越接过图纸,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
“范所长,”他沉声道,“这份图纸我会送到军工研究所,尽快将滴丸机制造出来。麻烦您和中药管理局的李主任讲明情况,此事暂时保密。”
范所长点点头,心中了然。
严越这是想把滴丸机当作筹码。这
东西一旦问世,可是开中医药先河的创举,其价值不可估量。
严越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宋匀,眼神复杂难辨。
“范所长,能给我们留个空间吗?”他语气有几分清冷。
范所长看了宋匀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去安排,也明白有些话需要严越和宋匀单独谈。
路过严越身边时,他拍了拍严越的肩膀,示意他特殊时期注意分寸。
办公室里只剩下严越和宋匀两人,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严越走到宋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宋匀,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连累其他人。特别是郑锦。”
宋匀直视着严越,语气里带着嘲讽:
“严越,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你站在这里,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你难道从没想过,你也是帮凶?”
严越眉头紧锁,不明白宋匀话里的意思。
“当初严英非要嫁给我的时候。”
“我就告诉她,我有中意的人,我不想和她结婚!可是,有人给我拒绝的机会吗?”
他猛地抬头:“你们严家,谁在乎过我的意愿?”
此刻的宋匀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嘶吼。
严越心头一震,当初严英对他说的是,两人处了对象,只是父母不太同意。
他还帮着劝了父母几句,让他们接受宋匀。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背后,竟然是严英的逼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匀抢先打断。
“现如今,你又装什么好人?摆出一副我宋匀亏欠了严英,才让她犯错的模样!”
宋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严越的心上。
“你可以提离婚的……”严越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试图挽回些什么。
“离婚?”宋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哦,严英说,就是死,我也得和她死在一起。”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严越的脑海中炸响。
他嘴巴微张,愣怔半晌。
许久,严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低声道:“抱歉。”
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震惊,也有无奈。
“我会劝大姐的。”严越顿了顿,语气坚定,“只有这样,对所有人才好。”
宋匀看着严越,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他心中其实并不相信严越。
若是严家当初管得了严英,他和严英也就不会结婚了。
......
和宋匀的谈话,像一口淤塞的枯井,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严越揉了揉眉心,本想直接回医院,但王鲁的事情始终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临走前,他拐去了范所长的办公室。
“王鲁的尸体已经被国安的人带走了。”范所长给严越倒了杯水,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严越接过水,却没喝,只是静静地等着范所长继续说下去。
“赵鹭不愧是军人家庭出身,下手干净利落。”范所长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脖颈处的伤口,就连国安的同志都说刺得准,一刀毙命,没给王鲁任何反应的机会。”
然后,范所长向严越描述了,那天赵鹭反杀王鲁的全过程。
听完事情经过,严越只觉得阵阵胆寒。
竟然是赵鹭杀了王鲁?
而且手法干脆利落,一刀毙命!
突然,严越想起送赵鹭回家那个晚上,那个在胡同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当时赵鹭说她什么也没看到,是严越眼花。
现在想来,真的是他眼花吗?
恐怕并非如此。
而是,赵鹭有问题!
......
省医院的病房里,郑锦有些坐立难安。
小腹的胀痛一阵阵袭来,让她难以集中精神。
她悄悄拉了拉被子,试图缓解不适,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大毛察觉到郑锦细微的动作,关切地问道:“嫂子,是不是伤口疼?”
郑锦脸颊微红,这让她怎么跟一个半大小子说自己内急呢?
“那个……大毛,你去帮我叫个护士来,就说我想换药。”她只好找个借口。
大毛一听换药,连忙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削皮刀,一溜烟跑了出去。
郑锦松了口气,心里祈祷着护士能快点来。
然而,大毛前脚刚走,后脚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托着托盘走了进来,步履轻盈,像是特意赶来似的。
郑锦没想到会这么快,心里一阵欣喜。
她实在憋不住了,也顾不上多想,张嘴就麻烦小护士送自己去卫生间。
“哎!”小护士放下托盘,立刻上前扶郑锦下床。
就在她靠近郑锦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粉味飘进了郑锦的鼻腔。
这味道并不浓烈,却异常清晰。
郑锦心中一震。
因为工作性质,在工作期间,医护工作人员是不允许使用香水香粉的。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