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只买一颗吗？
可是一颗也不够啊。
秦征面色僵硬的看向秦思邈，试图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邈邈，不能打个折吗？买一年的用量就要两万四千块钱，以我现在的身份，我就是凑，也凑不到这么多钱啊。”
秦思邈抱臂看他：“你以前养秦思雨的时候，可没为钱皱过眉头。”
“自行车一百五，说买就买，手表二十块，说买就买，衣服鞋子包包，一礼拜七天不重样，钢笔要买英雄牌的，自行车要买凤凰的，手表要买海欧的，就连用个橡皮擦都要买最时兴的，还不算她偶尔考个八十分，你也要带她去国营饭店庆祝一下，那高调的，别人还以为你一月工资有千儿八百呢！”
“怎么？有钱富养别人家的女儿，现在跟我说买药丸没钱？”
“不是听说你很霸气的冲到秦思雨面前，向她索要这么多年你们两口子花在她身的钱吗？这十年花费都没有两万块吗？”
秦征被他问得面色越发羞赧，他低头，声音弱弱的说道。
“倒也没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我每月工资还分了二十块出去贴补那些牺牲的战友家属了，你妈那一份，之前你外公身体虚，需要用人参吊命，她也寄了半数回去，家里这些年就没有什么存款，从秦思雨那边讨要回来的，也只有五千块。”
“所以，我现在满打满算，兜里也只有八千块，只够跟你买八颗。”
秦思邈：“……”
怎么说呢？她对这个便宜爹观感就很复杂。
你说他坏吧，可他对兄弟战友都很好，牺牲的战友家属他都会尽力帮忙，别人帮过他一份，他会尽力回报十分，要不然，他也不能无条件的对秦思雨好。
但你要说他是个好人吧，对亲生女儿能往死里打，生怕别人觉得他亏待了战友遗孤，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连父子关系，也能登报说断就断。
这样的人，做朋友自然是千好万好，但要是跟他做家人，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幸好，原主已经死了。
要不然，陷入这种原生家庭的无限内耗中，还不知道有多痛苦。
她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一千块一颗，已经是看在我们这浅薄的父女缘份上给的折扣价了，你可以去问问爷爷那些老战友，我跟他们张口就要皇墙边上的四合院。”
秦征：“……”
秦征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点头。
“那我明天这个时候，把钱拿过来，你把药带来。”
他没说的是，这药是给她亲外公买的。
不过，这么多年，她亲外公那边的亲戚也没管过她，他这个时候在她面前刷亲情，有红点没脸。
好歹能买八颗，先保住命，钱的事情后面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达成交易后，父女俩就分道扬镳了。
秦思邈也没去打听秦征现在在干什么工作，药要买给谁，从他们爷孙离开北城那一刻开始，这对夫妻以及跟他们有关的事情，就彻底与她无关了。
他们过得好过得坏，她都不关心。
不过，她没想到第二天交易的时候，秦征没来，来的却是她那个便宜妈莫惠婷。
她像是在那等了很久，见到秦思邈就冲上来。
“秦思邈，你怎么那么冷血，给亲外公的药还要收一千块一颗，你怎么不去抢？”
说着，她扬手就扇了过来。
秦思邈轻轻松松就捏住了她的手腕，黛眉微挑。
“秦夫人这是发什么癫？这可是公安局门口，你是想进去喝茶吗？”
莫惠婷听她喊自己秦夫人，顿时火冒三丈。
“你这逆女，你叫我什么？”
秦思邈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们夫妇都登报跟我们爷孙俩脱离关系了，我不喊你秦夫人，我喊什么？”
“难不成，你当登报申明是过家家？”
话落，她就甩开了她的手。
莫惠婷踉跄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居然还敢推我，就算登报申明了，你也还是我生的，你现在简直目无尊长！”
“还有，那药是你外公要吃的，你居然好意思管你爸要八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秦思邈：“八千块很多吗？你们花在秦思雨身上的钱恐怕也不止八千块吧？少在这里跟我攀扯什么亲情，这玩意儿你们在我身上付出过吗？什么都没付出，张口闭口亲情绑架，你在想屁吃呢！”
“不想给钱，那就滚！”
秦思邈抬脚就往公安局里走，莫惠婷见秦思邈真的半点情份都不顾，当即就急了。
“等一下，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你外公死吗？你怎么这么绝情？他可是你的亲外公，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没了？”
秦思邈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很好奇，我真的是你生吗？你是怎么做到看着我爸一次次往死里打我的？小时候你就没维护过我，长大了也没关心过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亲妈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冷漠。”
“你说，你都这么冷血了，为什么要求我有情？”
“一千块一颗，爱买不买，不买滚远点！”
这次，她没再停留，直接就进了公安局。
莫惠婷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看着秦思邈的目光有些晦暗。
秦思邈进了公安局特地给她准备的顾问办公室，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好奇的问小六。
“小六，你说，门口那女人，真是原主亲妈啊？看这行为，怎么都像是个亲妈该有的样子。”
小六：“主人，您不是会看面相吗？从面相上看，那确实是原主的亲妈无疑，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对漠视自己的亲女儿，这一点原书也没写啊，小六不知道。”
秦思邈也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为了避免这人总来找她麻烦，她觉得还是解决一下好一点。
于是，放了只苍蝇无人机出去，一路跟着莫惠婷回了家。
这是一个筒子楼，那环境跟以前的家属院完全没法比，楼道狭窄，墙面黢黑，处处散发着生活污水的臭味。
莫惠婷一进门就抱怨：“都怪你，好好的收养别人的女儿做什？搞得跟亲生女儿关系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