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多托雷所说,徵羽在这世间生活的并不好。
昔日住的王宫成了遗址,接管国家的,是另一位,她不认识的国王。
她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为了养活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只能自己出去工作。
可这世界在她的眼中,毕竟经历了八十年,有不少她从未听说过的工艺诞生,她未接触过,更不曾了解,因此她学的极为困难。
除此之外,她不懂的人情世故,更不会看人脸色。
由于国家的更替,就连文字她甚至都要重新去学,她没有适应的时间。
因此,这样的一位小公主,在人间生活的极为艰难。
城里时常会有烟火在空中绽放,来来往往的是身穿奇特服饰的人们,这份美好与她无关。
小公主就这样,身着并不御寒的衣物,在雪地里行走。
她再一次被解雇了。
她的思想并不先进,可以说在某些方面算得上老旧,她无法从事体面的,依靠脑力劳动的工作。
而那些招收体力劳动的人员,却看不起她这副瘦弱的样子,在连续试岗几周之后,她再一次没了生活来源。
现在的她,甚至无处可去。
这就是自由么?
夹杂着绝望,与痛苦的自由。
徵羽走到了一处,与人烟相隔的角落里,缓缓蹲下身来,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她太累了,只能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出意外,面前冰凉的,肮脏的地面是她的床。
忽然,旁边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等她再次抬眼之时,面前站着一个衣着鲜丽的男人。
徵羽顿时站起身来,右手伸进口袋,在那里面藏着一把能够自我保护的水果刀。
“呦,小姑娘,无家可回了?”
调侃的语气,不怀好意的目光,徴羽后退一步,冷声道:“与你无关。”
正在她转身之际,却被拽住了手腕。
“别走嘛,像你们这样的流民,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来我家玩玩?”
那人一边说着,试图将她拉入隐蔽的角落里。
徵羽心里一惊,极力反抗,可瘦小的小姑娘又怎能敌得过身强力壮的男人呢?
她的身体被按进肮脏的泥里,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那头惹眼的金发也在此刻变得凌乱不堪。
徵羽调整呼吸,极力让自己变得冷静,随后瞅准时机,趁乱掏出口袋中的小刀,对着男人的眼睛狠狠划下。
男人顿时痛苦地嚎叫起来,徵羽借着这个间隙,将刀狠狠地插入他的脖子里。
一下,又一下,像是诉说着她的不公,鲜血溅了她满身。
过了许久,直到男人再无生气,她才停了下来。
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尸体,她愣了好一会。
随后,她扒下了男人的衣服,翻看他的口袋,试图找到些许钱财,却翻到了一个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请帖。
是公爵家的小儿子。
在这个新的国度,公爵不是善茬,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杀了这个人,他们定不会让她好过。
哪怕她差一点就遭受了这个人的侵犯,也不会有人为她说话,谁会在意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女呢?
正如她所想的,当那些人发现男人的尸体后,由于男人身份较高,惊动了监察官,他们派人开始寻找凶手,并扬言要将其碎尸万段。
而徵羽只能穿着被溅了一身鲜血的破烂裙子,躲躲藏藏。
鲜血早已干涸,成为漆黑的颜色,散发阵阵腥臭。
那些人拿着武器,在城中逐一排查,她想逃出城去,却在城门口被发现。
那些人拿着武器进行追逐,她无奈之下,只能逃进不远处的树林里。
树影摇曳,阳光直下,那些人脚步凌乱,扬言要将她抓捕,交给公爵任其折磨。
徵羽的体力并不好,外加没有合脚的鞋子,脚掌被磨得鲜血淋漓,眼见即将被追上,她却在不远处的前方,看见了那座古堡。
古堡的主人就站在门前,朝她微笑。
在她的面前,开始浮现起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漆黑的藤蔓越过她的脚边,将追她的那些人捆了个结实,鲜血顺着衣角流淌。
此刻的徵羽,已经不在乎脚究竟有多痛,她抬起头来,直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着那个,毁掉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她将沾染鲜血的刀藏到身后,然后抬起脚来,一步一步,向着多托雷所在的方向走去。
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带着她的悲悯与绝望,亦如多年前的那个离家的夜晚。
多托雷俯视着她,如同高傲的上位者,他伸出双手,嘴角轻扬:
“欢迎回家,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