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深夜,孤身一人的感觉愈发强烈,仿佛与世隔绝。
0906总是不厌其烦的为徵羽准备早中晚的食物,他知晓她的任何喜好。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做法。
却是不同的人。
徵羽干脆将自己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见。
她想,久而久之,0906就会不再管她吧。
可是她错了。
这毕竟不是家里,她没有等到0906的放弃,而是等来了多托雷。
戴着面具的青年,随手一挥,轻而易举便将已经锁好的门推开,掀起阵阵冷风。
徵羽冷眼望去:“再次对我展开了软禁,多托雷,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冰冷的纸张慢悠悠地落在徵羽的面前,她本不想去看,可那不经意的一瞥,却令她再也移不开眼。
姓名:瑞恩
实验情况:
▇▇▇仿 生▇▇▇▇▇▇▇▇▇▇▇▇
▇▇▇▇记 忆▇▇▇▇▇▇▇▇▇▇▇
▇▇▇▇▇▇▇▇▇▇▇▇▇▇▇▇▇▇
▇▇▇▇▇▇▇▇▇▇▇▇▇毁 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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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徵羽终究是无法当做没看见。
火元素神之眼伴随着她的情感而发出阵阵微光,却又在下一秒熄灭。
禁锢元素力的手链,在徵羽的手腕处叮叮作响,多托雷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挣扎的模样,勾起了嘴角。
“我真后悔,没有烧死你。”
“可惜了,就算你拿刀子捅进我的胸膛,我也不会死。”
徵羽盯着眼前的实验报告,在哥哥身上施展的每一场实验,都被他们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包括每日的进食,时间精确到几点几分。
那时的哥哥,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那时的哥哥,一定绝望极了。
徵羽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只有瑞恩那如阳光般的微笑。
“你不是人称天才的疯狂科学家吗?我算计了你,背叛了你,你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干脆拿我去做实验!”
“该说你是天生愚钝,还是不知者无畏呢?”
在普通人的身体里,注射魔神残渣。
将正常人的器官,替换给带有魔鳞病的人。
为了消除他们的恐惧,为了让他们在实验时听话,甚至残忍的摘除他们的前额叶。
哥哥被他替换掉了什么?
徵羽不敢去想。
她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表情绝望且疯狂。
“来啊,多托雷,你不是最喜欢做实验了吗!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一个完美的实验体!”
“你以为,我不会这么做吗?”
故意激怒他,是因为,她放弃了生的希望吗?
聪明的她,完全可以再与他进行交易合作,套取信息……
可是她没有。
那双透亮澄澈的眼睛,早在看到那份实验报告的时候,化为了黯淡无光的玻璃。
如果她这么想死……
多托雷忽然咧开了嘴角,嗓音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变得愉悦至极。
“那我就成全你。”
……
实验室与之前地下室不同,在徵羽看来,完全是另一个地方。
是更加寒冷,更加阴暗的一个存在。
红色感应线仿若豺狼的眼睛,使人浑身发毛。
仪器与仪器之间的碰撞所发出的清响,笔尖与纸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大屏幕上的与心脏一同跳动的红色起伏线。
“害怕么?”
穿过长廊,掠过一个又一个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器官容器,多托雷在实验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勾起徵羽的下巴,对上了那双赤色的眼瞳。
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徵羽,硬是一句话也不说。
双手被兵士反扣到身后,肩膀被人向下按去,对待犯人的姿势痛的她龇牙咧嘴,低头就要咬那只手。
多托雷灵活的躲开了,随后打开了将实验室的门。
上一个实验体就这么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徵羽的面前。
鲜红的血液顺着僵硬的床板滴落,逐渐汇流成河,那个人……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的皮肤被人剥离,徵羽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注视人的五脏六腑。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员手持小刀,在那人的身上挑挑拣拣,身旁的水桶里装满了冰块,上面放置着一个不知名的血色器官。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实验台上不能称之为人的那个人……
他……在眨眼睛……
徵羽僵在了原地。
多托雷阔步走去,自然的与那些人员进行交谈。
“魔神残渣给他注射了吗?”
“注射了,但数值似乎是不太好,心脏跳动缓慢,看他这样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持续给他灌输神经活跃的药物,拥有神之眼的人是稀缺资源,我们要时刻记录这类人的解剖过程以及实验结果。”
“呕———”
徵羽终于蹲下身吐了起来。
两天未吃饭的她自然是吐不出东西的,持续的干呕声在整个实验室回荡。
“小姐不是对我的实验很感兴趣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不行了?”
揶揄的嗓音,轻佻的语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人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滔天的恨意。
一个长久盘踞于他脑海中的问题又出现了。
【要怎样才能让她哭呢?】
为什么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这样的高高在上。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有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崩溃大哭的事情吗?
什么都不畏惧,浑身都是刺的模样,莫名的使他想起,屋子后的那片赤色玫瑰园。
他喜欢红玫瑰。
那妖艳的血红,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让他眼前一亮。
从此,再也移不开眼。
可玫瑰的枝干全是刺啊,每一次采摘,都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他却从不在意。
他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多托雷转身将那实验台上的“人”推了下去,引得原本还在做实验的人员发出阵阵惊呼。
“大人……您刚刚不是说,还要记录他的状态……”
伴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鲜红的血液在地面上一股股的四散开来,宛如久久不肯化去的粘稠噩梦。
骇人的视线在徵羽的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薄唇微张,吐露出残忍的话语。
“来,把她给我压到实验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