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偏远而封闭的山坳里,王家和赵家就像被岁月遗忘的两枚棋子,在贫穷的棋盘上挣扎。王家的那几间瓦房,在风雨的侵蚀下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倒下。王家的儿子王福生,有着大山般壮实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透着质朴,然而那双总是透着无奈的眼睛,泄露了他在婚姻大事上的坎坷境遇。
赵家的女儿赵翠兰,恰似一朵静静绽放在角落里的山茶花,眉眼间尽是温婉的气息。她常常站在自家那破旧的篱笆墙边,望着远方,心中怀揣着对未来模糊的憧憬。赵家的儿子赵铁牛,因儿时那场重病,腿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虽不影响日常劳作,但这让他在这个以劳力为重的小山村,成了姑娘们避之不及的对象。
在那间弥漫着刺鼻旱烟味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王福生的爹皱着眉头,手里的烟袋锅子一明一灭,他猛吸了一口烟,随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才缓缓地说:“老赵啊,咱这日子过得真是没个盼头,你看福生和铁牛,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可这情况……”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翠兰的娘用粗糙的手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这可咋整啊,咱这穷家,哪家姑娘愿意来啊。”
屋里陷入一阵沉默,只有那旱烟的烟雾不断升腾。
许久之后,王福生的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磕了磕烟袋锅子,低声说:“要不,咱换亲吧。”
赵翠兰的娘双眼瞪得浑圆,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一般,满脸都是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咋行呢?这不是苦了咱们家孩子嘛!”然而,现实却是残酷无情的,贫穷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住了这个家庭;而传统观念又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在他们面前。在这双重的重压之下,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与不愿,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地低下头,轻点了几下表示同意。
此时的赵翠兰正独自一人蹲在溪边,弯着腰认真地清洗着衣物。那清澈见底的溪水在她灵巧双手的搅动下,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当赵翠兰得知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手中紧握着的棒槌也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溅起了一大片晶莹剔透的水花,瞬间打湿了她身上那件已经略显破旧的衣裳。
只见赵翠兰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喉咙,半晌之后才终于发出了一丝近乎绝望的呼喊:“娘,我不要换亲,我真的不要……”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
赵翠兰的娘亦是泪流满面,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搂进怀中,哽咽着说道:“翠兰啊,娘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咱家现在这状况,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呀。再说铁牛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抽泣声响起。
赵翠兰心里清楚,无论自己如何苦苦哀求,都已经无法改变眼前既定的事实。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地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些山峰此刻全都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让人根本看不清其真实面目。赵翠兰觉得,自己那原本充满希望的未来,如今也正如这些被云雾遮掩住的山峰一样,变得一片迷茫、混沌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