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鑫写了一个运气的运字,本意是想问问什么时间能够转运发大财的。
问题是,他递过来的时候,纸是反的,于是运字的左边走之就向下倒扣,里面的云字的最后一划和走之的收笔交叉在了一起。
交叉的x刚好正对着东北方向,东北为艮,属土,指脚下,意为此路不通之意。
并且,我们现在本来就在东北,这个艮指的就是脚下之根,人之起源——也就是阿鑫的老家,或者说是阿鑫的父母,寓意大凶。
老孙的劳斯莱斯车上,小沫不断安慰着阿鑫,老孙在驾驶位上开着车
“你也别着急,咱们按照导航走,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你家。”我安慰道
阿鑫不住大口喘着气,尽管是第一次坐劳斯莱斯,阿鑫却是没有心情到处打量了。
一小时前,我看出了阿鑫字里的问题,照实说给了阿鑫,起初阿鑫还不以为然,结果忽然小沫的手机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小沫接起电话,听了两句马上脸色骤变。
“阿鑫,你手机呢?”
阿鑫掏出手机,“怎么了?”
小沫指了指阿鑫的手机,二十三个未接电话,阿鑫也是刚看到,顿时一愣,仔细查看,发现居然都是他妈打来的
“阿姨给你打了半天电话,你没听,就给我打过来,叔叔出事了。”
阿鑫手一抖,手机险些掉在地上,他赶忙用双手握住手机,站起身来,走出包房。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我把写着运字的纸放在桌上,仲坤拿起纸看了一会儿,
“师弟,为兄请教一个问题,这个运字如果正过来看的话,虽然有运势迟滞,止步不前的指向,但是也就是一个前瞻的卦象而已,为什么你能看到家人大凶呢?”
我把纸转了个方向,重新递给仲坤,
“师兄,你现在再看呢?”
仲坤眼神一亮,“原来如此,这就是后天奇门八卦的意思对吧。”
我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后天奇门八卦,寓意指向人身通过不同运势指向遇见之事,所谓先天看注定,后天看偶然,阿鑫既然是随手把字偏转方向递过来,自然是命数指引,为顺势显像,所以指向为艮字,巨石拦路、寸步难行、根基受损之象,他的根基,自然是至亲父母喽。”
仲坤听罢,连连点头,“师弟,受教了,看来,师父的本事,你浸淫的比我透彻的多啊。”
这时,阿鑫推门走进包房,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小沫关心道,“怎么样了,叔叔怎么了?”
阿鑫沉默半晌,忽然对着我和仲坤跪了下去,“大师、张哥你们得帮帮我啊。”
我连忙扶起阿鑫,“起来,这是干啥呢,说说怎么回事。”
阿鑫带着哭腔道,“我爹中邪了!“
我眉头一皱,望向仲坤
哲学上有一个说法叫吸引力法则,顾名思义,你不断的在一直做一件事的时候,和这件事相关或者类似的事件或者物质就会不断的被吸引到你的身边,导致你会一直不停的在从事这件类似的工作。
上升到玄学,如果你每天都在唉声叹气,抱怨命运不公,自己倒霉,那么你的倒霉事就会一件接一件的持续不断的循环下去。相反的,即使你最近运气欠佳,但是你态度积极,而不是消极的抱怨命运,而是努力的解决问题,事情的走向就会慢慢的缓解,你的运气也会慢慢的转向好的方向。
所以,是源于阿鑫小沫和我相处的过于紧密,于是,这些事自然而然的也传染到他们身上了?
”详细说说,怎么个中邪法。“仲坤给阿鑫倒了一杯茶水推了过去
阿鑫咕咚咕咚灌下茶水,”昨天我爹晚上吃完饭,去倒垃圾的时候,我们家不是在村里吗,垃圾桶都是放在十字路口的,结果回来就晕晕乎乎的,我爹不喝酒啊,结果一头倒在炕上就睡过去了,我妈以为他是累了就没当回事,结果今天就一直睡到了中午,起来就开始胡言乱语,浑身发烫,还光着膀子跑到雪地了,怎么叫都不回来,我妈喊了几个邻居硬给他拽回来之后,就坐在炕上胡言乱语,而且浑身呼呼的冒热气,我妈说怕是中邪了。“
我挠了挠头,这一听就是被什么东西冲着了,东北这种情况很常见,”有没有找个先生看看?“
”找了,我们村里就有先生,喊过去了,结果先生刚一碰我爹就摔躺地下了,现在是上吐下泻,也找不着原因。“
这么邪性!我看向仲坤,仲坤沉吟片刻,对我微微点头
”行了,阿鑫,你老家离这多远?“
”在外五县,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那边没有公路,都是国道,现在下雪,估计得俩小时。“
”孙总,您那个“劳”能走国道不?“我望向老孙
老孙拍了拍胸脯,”走,上车!“
车子在国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驶着,阿鑫肉眼可见的焦急,可是国道上的路并不是非常平坦,再加上天冷路滑,有些路段的路灯还是损坏的,所以干着急也没办法。
好在我们坐的是”劳“,颠簸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没什么感觉。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终于下了国道,前方一片开阔,东北农村的房子,基本上是一家一个院子,隔出十几米才是另一家,所以一眼望去,开阔了不少。
阿鑫看向车窗外,”对,就前面再走一百米,就到了。“
这时,老孙忽然一脚急刹车,我脑袋忽悠的一下,差点撞到前面的车座上。
”什么情况?“
老孙也是吓了一跳,”这哪来的这么一个大雪堆啊?幸好我来之前都换了雪地胎,要不就撞进去了。”
我抬眼一看,可不是嘛,路中间忽然出现一个半人高的雪堆,并且几乎挡住了大半的路,我眉头一皱
“估计是谁家扫雪把积雪堆这的,没事儿,一般雪堆旁边就有铁锹,我下去。”阿鑫解释了一句,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事儿有点蹊跷,刚刚下国道的时候,明明眼前的道路一眼看去一目了然,并没有这么大的一个雪堆,这怎么忽然就冒出来了?
我有点不放心,“我下去看看。”
阿鑫已经不知从哪找了一把铁锹开始铲雪,我上下打量了一圈,雪堆大概有一米高,横宽却将近两三米的距离,从路边的农田一直堆到路中央,其实农村的路也并没有那么窄,即使挡了一半的路,一般的车也是过得去的,但是谁让我们是开着“劳”来的,这车的宽度,半条路是真过不去。
我正想再找一把铁锹跟阿鑫一起铲雪,忽然听见“当啷”的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
雪堆里还有石头?
“谁把石头埋雪堆里了?”阿鑫嘟囔着,换了个地方继续铲雪
“来,阿鑫,你歇会儿,我来。”我觉得有点不对,要过铁锹,顺着阿鑫铲雪的地方继续挖了几下
雪很硬,应该是堆了几天的样子,东北的冬天是这样,下雪的时候,雪是很松软的,但是到了白天温度升高,有些雪就会融化,再到了晚上温度降低就会凝结成冰,所以雪堆里面的雪都是冰雪混合,非常硬的。
结果我铲了几下,同样发出了“当啷”的声响,这明显不是冰,是石头,而且是很重的石头,我顺着硬的地方使劲铲了几锹雪,一个一米高下,清白色的方形石碑露出了一个角来。
我心头一惊,看这个质地,形状,大小——这明显是个墓碑啊!
“妈呀,墓碑!”阿鑫嗷的一声喊了出来,赶巧的是,脚下一滑,噗通一下,阿鑫直接摔倒在雪地上
车里的众人看到阿鑫摔倒,急忙下了车,小沫跑过来扶起了阿鑫,
“怎么了?”老孙走到我身边问道
我指了指眼前的墓碑,“雪堆里埋了个石碑。”
仲坤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用手指敲了敲石碑,“这是新立的,东北有这个规矩吗?墓碑埋雪里?”
我摇了摇头,转头问阿鑫,
”你家还有多远?“
阿鑫指了指前方,”就前面,第二个院子就是我家,都能看着了,这碑我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没有呢。“
”你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就秋收的时候啊,仨月之前,我回来帮忙收苞米啊。“
横在路中间的雪堆,雪堆里的墓碑,处处透着诡异,我又用铲子铲了几下,把整个墓碑露了出来,墓碑上面深深的刻着几个字,字上刷着红色的油漆
”xxx之墓“,下面的落款小字还埋在雪里,看不见
我转头看向阿鑫,”认识嘛?“
阿鑫摇了摇头,”没听过,我初中就到市里念书了,村里的老人都不太记得名。“
或许是巧合吧,虽说事有蹊跷,但是与我们无关,且不去管他吧,我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心里默念了几遍打扰勿怪,便绕开墓碑,又铲除了能够刚好汽车通过的距离。
”上车吧,应该能过去了。“我放下铁锹,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便转身上车
众人回到车上,老孙嘟囔着,
”不吉利啊,半夜坟头拦路,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我不置可否,仲坤师兄也在盘算着什么,并没说话
车子开到阿鑫家门口,阿鑫开门下车,院里的灯亮着,屋里灯火通明,明显屋里人不少
我们几个下了车,跟着阿鑫走进了小院,阿鑫家就是典型的东北农民家庭,三间正房,院门口有狗窝,侧面搭着木棚,里面放的是冬天取暖用的煤炭和木头,奇怪的是,我们几个进院,门口的看门狗居然一声没叫
我们跟着阿鑫开门进屋,屋里站着坐着大概四五个人的样子,应该是村里的邻居,阿鑫挨个打了招呼,最后冲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妈,我爸呢?”
女人个子不高,穿着红色的棉袄,脸上带着明显风吹日晒的痕迹,典型的东北农村劳动人民
“小鑫你回来了,你快看看你爹吧。”说着指向里屋,
众人让开道路,阿鑫推开通向里屋的门,之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光着膀子双手叉腰蹲在里屋的炕上,双眼圆睁,怒目瞪着屋外的所有人,嘴里一直在嘟囔咒骂着什么
阿鑫走进里屋,“爹,我回来了,这是咋的了?”说着就拿起炕沿上老头的衣服作势要给老人披上
没想到老人直接从炕上蹿下,冲着阿鑫就是一脚,正好踢到阿鑫的肚子上,阿鑫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
老人破口大骂,“滚,都给老子滚,老子要出去!”说着就往外跑
外屋站着的几个邻居似乎是已经料到老头的反应,一下扑了上去,有的拉胳膊、有的抱腰,老人见众人拦他,当时是对着拉他的人是拳打脚踢,甚至张嘴咬人。
屋子并不大,这么一折腾,桌椅被撞的东倒西歪,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仲坤看了看我,我摇了摇头,进屋的时候,我就把衣服里随身带的冒顿鸣镝掏了出来,并无异状,看来影响老头的东西并不在屋里。
折腾了半天,几个人终于按住了老头,又重新把老头按回了炕上,说也奇怪,老头一上炕就不折腾了,就蹲在炕头上呼呼的喘气(东北的炕,炕头最热,因为紧靠着烧火的灶台)
我冲着仲坤点了点头,仲坤会意,我俩走进里屋
我冲着老头笑了笑,“大爷,您这是怎么着了,您是想喝酒还是想抽烟,你说说。”
老孙从包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送了过去,老头居然伸手接过,“吧嗒吧嗒”的猛抽了几大口,
“妈呀!”这声是老孙发出来的
阿鑫忙问,“咋了,孙哥!”
老孙压低声音,“你看,他抽进去,都不吐烟啊。”
炕上的老头似乎是抽的挺好,又使劲吸了好几口,老孙平时抽的雪茄都是大尺寸的雪茄,每根都有普通的鹌鹑蛋那么粗,并且雪茄这个东西,和香烟不同,烟气是不能往肚子里咽的,就连老孙抽了几十年雪茄,也是抽一口之后要等上一两分钟才抽第二口。
我沉吟片刻,“大爷,您有啥要求就说,是缺钱花了还是咋的,我们能满足肯定满足你,就是别折腾老人。”
“我冷,我得出去。”老头嘟囔了一句之后就自顾自的蹲在炕头抽着老孙的雪茄,再不理我们
难道是?
我心里有了计较,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众人退出里屋,我最后一个离开,顺手关上屋门
“大娘,大爷昨天去哪了?遇见什么人了?”
阿鑫的母亲想了想,“他哪也没去啊,前两天不是下大雪了嘛,他昨天白天把门口的积雪都扫了一遍,堆道边了,然后晚上吃完饭去倒了个垃圾回来就这样了。”
看来是这么回事了,我打定主意,对着来帮忙的人说,“今儿应该没啥事了,大家都累了,这交给我们就行了,明天中午大伙过来吃个饭,冲冲这股气就行了。”
说完我开门径直朝着刚才的雪堆走去,仲坤紧紧跟在我身后
来到雪堆旁,雪堆没什么变化,石碑依旧和我们刚刚清雪的时候一样,静静立在雪堆中间,
我蹲下身子,看向墓碑,上面的红字“xxx之墓”赫然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