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马道婆转身面向一旁的贾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开口说道:“祖宗老菩萨,您老人家可不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讲的厉害之处呢!但凡像咱们这种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要一生下来,暗地里就会有好多促狭鬼紧跟着他们。这些小鬼们一旦瞅准机会,就会去拧他们一下、掐他们一下;有时候在吃饭的时候,会突然把他们的饭碗给打掉;甚至走在路上也会冷不丁地推他们一跤呢!正因如此,往往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孙后代,很多都难以平安长大成人!”说完,马道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贾母听到马道婆这样讲,赶忙急切地问道:“对于这种情况,有没有佛法可以来破解一下啊?”
马道婆微笑着回答道:“老祖宗您别着急,这事儿不难办!只需要多多替他去做一些积累因果福报的善事,就能够化解。而且,佛经上面还有记载呢,说是在遥远的西方有一尊大光明普照菩萨,这位菩萨专门负责照亮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邪恶和作祟之物。如果有善良虔诚的男男女女真心诚意地供奉她,那么就能够永远保佑他们的子孙后代健康安宁、平平静静,再也不会受到惊吓恐惧或者被邪恶鬼怪冲撞冒犯之类的灾祸侵扰了。”
贾母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那到底应该怎样去供奉这位神通广大的菩萨才好呢?”
马道婆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花费不了太多钱财,除了日常的香烛供奉以外呢,每天再多添加几斤上等的香油,用来点燃一盏大大的海灯就行了。要知道,这海灯可就是菩萨显灵时所显现出来的法身形象,必须要昼夜不停地燃烧着才行啊。”
贾母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那这么一盏海灯,一天一夜下来究竟得耗费多少香油啊?你可得明明白白地跟我说清楚,我也好心里有数,把这件积德行善的大事给办好了。”
马道婆听到这话后,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来,说道:“这个呀,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固定的要求,全看各位施主和菩萨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愿意施舍多少都行。就拿别人家里来说吧,可有不少王妃诰命送来供奉之物呢!比如说那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娘娘,她许下的愿心可真是够大的!每天竟然需要四十八斤油,还有足足一斤的灯草呢!而且她家那盏海灯啊,也就只是比水缸稍微小那么一点儿而已。至于锦田侯府的诰命夫人嘛,相比之下就要稍逊一筹了,但一天也要用掉二十四斤油。另外还有其他几家呢,有的给五斤油,有的给三斤油,甚至还有只给一斤油的,反正数量都是随意定的,没有什么严格规定。那些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虽说舍不得拿出这么多东西来供奉,但哪怕只有四两或者半斤的,我也会多多少少帮他们点上一些油灯,表示表示心意嘛。
贾母听完这番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暗自思考着什么。
那马道婆心里想着最好是贾母满口答应用12斤油,这样又能赚不少钱。但一看她面露犹豫之色,就知道贾母可能是嫌自己报价太高了。反应过来的马道婆怕这到手的生意要泡汤,赶紧给打个折吧,就当商家“回报”消费者了。
只见马道婆接着又开口说道:“还有一点挺重要的事儿呢,如果是为了孝敬父母长辈、尊敬的亲人而许愿施舍的话,那就不妨多舍一些,这样能更好地表达您的孝心。但如果像是老祖宗您现在是为了宝玉少爷的话,要是一下子舍太多反而不太好。主要是宝玉少爷年纪尚小,身子骨可能承受不住这么重的福气,万一因此而折损了福气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啊,真要为宝玉少爷施舍的话,多的话给到七斤油就行,少点儿的话五斤也足够了,千万不要大手大脚、毫无节制地乱施舍!”
贾母面带微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每天就领取五斤吧,算好了数量,每个月一次性结清拿走便是。”
马道婆听闻此言,内心十分欢喜,一件生意又成了!即便是一天五斤的香油,她也是狠赚了一笔。至于她回去后,这香油用没用,海灯点没点,谁知道呢?反正赚钱全凭一张嘴,能忽悠多少是多少,能骗几家是几家,这就是本事。她赶忙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
贾母微微点头,接着转头对身旁伺候的人吩咐道:“从今往后,但凡是宝玉要出门的时候,你们都取几串铜钱交予跟随着他的小厮们,让他们随身携带。若是在路上遇到那些贫苦的僧侣道士,也好及时给予一些施舍。”
说完这些话后,马道婆又在贾母处多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慢悠悠地向各个院子和房间走去,四处闲逛起来,看看还有没有可做的生意。过了不多时,她来到了赵姨娘的房中。两人相互行礼问候过后,赵姨娘连忙唤过小丫头,让其赶紧给马道婆端上一杯热茶,并请她坐下慢慢享用。
马道婆目光随意一扫,只见炕上堆放着不少零碎的绸缎边角料,而此时赵姨娘正坐在炕边专心致志地粘着鞋子。马道婆眼睛一亮,笑着开口道:“哎呀呀,真是巧了!我这几日正愁没有合适的鞋面子呢。赵奶奶您这儿有这么多零碎的缎子,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可否挑几块出来帮我做双鞋面啊?”
赵姨娘听闻此事后,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说道:“你快瞅瞅看,这里面哪还有哪怕一块能称得上像样的啊!那些个成样子的好东西压根儿就落不到我的手中来。不管有没有用的玩意儿全都堆在了这儿,你要是不嫌弃呢,就随意挑拣两块拿走吧。”
马道婆听她这么一说,当真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只见她左翻翻右看看,最终挑出了两块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衣袖里藏好。
这时,赵姨娘突然开口问道:“我说马道婆呀,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了你足足五百个大钱嘛,让你拿去药王跟前帮我上供,不知道你到底做了没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