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姜胭一个大巴掌严丝合缝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别吵我!”
姜胭累到极致,人还在梦中,还以为是前世,他又要毫无节制,夜夜索取,
她甚至还烦躁地踹了他一脚,
“快去睡觉!”
姜胭翻了个身,给他留下一个后背,便再也没有回应了。
顾宴沉愣在原地,心中的那点异样被她一巴掌彻底扇没了。
她怎么扇他这么驾轻就熟?好像扇过很多次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给姜胭盖好了被子,便披上外套出去了。
*
洛杉矶今夜有雾。
湿气很大,脏乱差的小巷子里,他轻易地找到了陈彬。
身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上也满是淤青,眼角已经裂开了。
顾宴沉就知道,嘉礼一定忍不住,会在第一时间下手。
但嘉礼也不能怎样,身边的人会劝阻他。
顾宴沉走到了陈彬的身边,锃光瓦亮的皮鞋踩着他大腿流到地面上的血迹,
“你好,我叫顾宴沉,这是我的名片,”他嘴角带着笑意,但笑容冻人,笑意不达眼底,
“认清楚一点,之后给你造成伤害的都是我,如果报仇,或者做了鬼想要缠着谁,别找错人……”
温沉如玉的声音,风光霁月的二公子,这么几句话,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无人的巷子里,顾宴沉坐在街口。
浓郁的血腥味,连夜风都化不开。
他端着一杯酒,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
他是顾家三个孩子里面家教最严格的人。
也最懂法,循规蹈矩,克己复礼。
可骨子里,他却有着二十几年被压下的疯狂。
比如他会在飞机上把绑匪踹出去,比如他会螳螂捕蝉,在无人的小巷里,静静看着他被洛杉矶的暴力组织活活打死。
对,活活打死。
一拳一脚,从皮下出血到内脏破裂,让陈彬感受最无助的死亡。
顾宴沉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谦谦君子,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在黑暗无人的小巷里,看杀人取乐了……
姜胭是运动员,她必须忍,她必须成熟,她必须等着体育总局的最终裁决。
好在他不需要。
谁叫这里是自由美利坚呢?
陈彬痛呼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暴力组织的人却越来越兴奋,一拳重重落在陈彬的脸上,他吐出来一口血,带着三颗牙……
“你有本事能打死我?”陈彬恶狠狠地说着,明明是砧板上的鱼肉,却仿佛还有底牌……
“快点吧,我累了,”顾宴沉寒冷无情的声音响起,
“我还得回家哄孩子呢。”
“是!”暴力组织连连应声,准备取他狗命——
“住手!”一声日语划过。
优子带着一群保镖飞快赶了过来,
“顾先生,陈彬先生是我们日苯射击队的绝对主力,您这是在做什么?”
顾宴沉清冷的目光在优子和陈彬身上流转。
怪不得陈彬有恃无恐,他转去了日苯协会……
改国籍,成为日苯人,为日苯队征战沙场获得冠军?
暴力组织飞快跑了,优子当然不敢追,她只是带人架住了陈彬,
“顾先生,陈彬我就带走了,”优子说,
“从现在开始,他不受你们国家的任何制约!”
顾宴沉笑了,活生生地被气笑了。
“是么?”他笑着说,
“改了国籍啊?这不是活生生的,把我的抗日民族情结给激发出来了么?”
他修长的大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上是一把哑光色的手枪!
“听过一句古话么?”
优子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步步后退。
“自由美利坚,”他抬手就是一枪!
“枪击每一天。”
“砰”的一声,行云流水,甚至连瞄准这个环节都没有!
就这样当着优子和无数保镖的面——
他用真枪,毫无顾忌,击中了陈彬的——
耳朵!
火光散去,陈彬满脸的血!
子弹划过他的耳朵,再往里分毫,他这个头就彻底成了血糊糊!
一直觉得自己有高招,有后手,变成日苯人就有恃无恐的他,彻底吓软了脚!
谁知道顾宴沉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枪!
死神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肉眼可见的,他裤子湿了!
优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带着保镖们离开了。
顾宴沉的脸色没有半点缓解,依旧阴霾得如同能滴下水来。
他长腿阔步地往前走。
小林和助理们悄悄跟在身后:
【顾总太帅了!炸了陈彬那个小日子一只耳!】
【是呀,直接笑尿了,就算转会去了外协,他也打不出好成绩来了!】
【废话,被顾总那一枪打崩溃了呗!】
【咱们顾总真神!这一枪,不致命,但却摧毁了他的意志!】
几个人窃窃私语着,走在前方的顾宴沉却猛地把枪摔在了地上!
一把手枪被他砸得七零八落!
艹!
这么近都没有瞄准!
稍微准一点,他就直接把陈彬弄死了!
永绝后患才最保险!
以后姜胭难免还需要和陈彬正面作战,谁知道他还有什么阴招!
林特助几个人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连动都不敢再走动半步。
顾宴沉没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反而去了姜胭的房间。
果然踢被子了。
以前午睡都会踢被子……
姜胭睡得迷迷糊糊,蹭着他的手臂便黏了过来,又香又甜的几声呓语,
“老公,你好香……”
血腥味被他洗了下去,身上却还有二氧化硫的火药味,干燥中带着男人荷尔蒙的极致性感。
姜胭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也许是他也很累,也许是姜胭就睡在身边,总之他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的确是个梦。
不过却是个噩梦……
梦里,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汽车剧烈翻滚,大火瞬间蹿了起来!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坐在车里的姜胭,松开了方向盘,整个人被吞没在了大火之中。
他拼了命地赶过去,但是有人比他还快。
那个人疯了似的冲到了车祸现场,徒手搬开汽车的碎屑。
眼底猩红,像个疯子。
身边的人都在劝,
“顾总,顾总您先下来!顾总,危险!”
可那个人依旧用尽全力打开了车门,双手颤抖着把姜胭破碎的身子抱了出来……
他满是灰尘的大手紧握成拳,紧紧抱着她,
“胭胭不怕,我来救你了,老公带你去医院,”
长街被封锁,他疯了似的往医院跑去,
“胭胭,是不是很疼?”
他那样坚定的目光,却变得脆弱易碎,
“你跟我说说话,好么?”
他像是低声祈求着,“叫我一声,别吓我……”
“姜胭,我求求你别吓我!”
从稳定冷静到崩溃,大约只过了几秒钟。
那样风光霁月的人浑身脏污,身上全是血迹,疯了似的带着她往医院跑。
手术室,重症监护,医生垂着头对他说,
“抱歉,顾太太陷入昏迷状态,恐怕……”
“你胡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只是睡着了!”
矜贵严肃的上位者,哭着滑倒在地。
泪水终于把他脸上的脏污洗干净了几分。
顾宴沉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