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挺坏的。”
顾禾月眉头紧拧，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晏华星带笑的脸。
晏华星：“有了你给他的能力，他连社交都不用了，只要有了得到你的信任这个名头，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把自己的能力当献宝似的献给他。”
“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还挺聪明的。”
说罢，晏华星又转头朝顾禾月笑了笑，“你也很聪明，全看出来了，就是心软，结果没想到被他扳倒了，对吧，小头目？”
……什么小头目？
顾禾月皱了皱眉，“不是。”
“好吧，你不是小头目。”晏华星软下声音，轻声哄道。
顾禾月：“……不是没想到。”
“嗯？”
晏华星先是一问，又想了一下想通了，勾了勾唇，“原来你是故意的。”
顾禾月点头：“当时我就有了脱离组织的念头，不过正缺一个契机。”
既然是领导者要离开，对这个组织来说定然是不满的，估计从上到下各阶层都是拒绝。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禾月还是成功了。
那莫航程的行动不容小觑。
“他意图架空我的权力，我也任他这么做了。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授意的。所以我脱离组织才能如此顺利。”
顾禾月说罢，眼底泛起一丝苦涩。
见状，晏华星微微蹙眉。
“所以你找的这个契机，带来了今天的事件……”
晏华星语气波澜不惊，淡淡道。
“——你是这么想的吧？”
顾禾月没再看晏华星，沉重地点了点头。
晏华星起身，走到顾禾月身旁，柔声说道：“顾禾月，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后悔。”
他双手托起顾禾月的脸，唇角高高扬起，眼神柔和，带着笑意。
真好看——
顾禾月仰着头，一时愣住，只想这么感叹。
晏华星笑脸盈盈地说道：“否则，当时那个一意孤行孤立无援的自己，岂不是太可怜了？”
既没有身边人的理解，又没有未来自己的认同。
那个被压力逼到走投无路的顾禾月，又由谁来安慰呢？
——晏华星。
现在晏华星在他身边，告诉他，不要再欺负那个无助的顾禾月了。
他给了那个可怜的顾禾月一个安慰。
这就够了。
顾禾月喉结上下动了动，上下唇微微分开。
还不等他说什么，晏华星已经松了手，拿起他置于床上的吹风机。
“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心情好，起来，我给你吹头发。”
“诶？”
顾禾月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不，不用了。”
“我经常给我姐姐吹头发，你就相信我的技术好了。再说，不吹头发，就感冒了。”
“我可以自己来……”
“做室友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跟你亲近地相处过，这几天好不容易这么熟稔，我想得寸进尺一点，满足我这个愿望不行吗？”
“……”
顾禾月愣住了。
他完全受不了晏华星撒娇！
“吹个头发都不可以吗？”晏华星又问了一遍，还眨眨眼睛，故作无辜。
“……可以。”
清醒一点啊顾禾月！
这都是直男的把戏！
得了顾禾月的同意，晏华星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原地，自己则脱了鞋，一条腿盘着坐在床上。
“不要动，我先插电。”
顾禾月乖巧地听话，没有动。
晏华星插完电一转身，就看见顾禾月红到滴血的耳尖。
怎么会这么红？
脸皮真薄啊。
“呜——”
开关被按开，吹风机开始工作。
晏华星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就开始吹顾禾月的头发。
晏华星吹得很慢，顾禾月头发本就半干，晏华星怕他感冒才吹头发的。
如果让顾禾月自己来，他肯定会因为——都快干了就不用吹了——这样的理由去掉吹头发这个步骤。
为了让顾禾月不感冒，也为了让他不跑掉逃避晏华星的问题，晏华星看到了闲置在一旁的吹风机，选择给他吹头发。
“顾禾月，你跟高路钦前辈一起调查，为什么那么快？才几个小时就从学校里把人揪出来了。”
晏华星调弱了风量，让顾禾月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
顾禾月听力敏锐，在混乱的环境中很难抓到说话的人。
慢了半拍，顾禾月回道：“使用精神能力的人互相之间都有感应。我也认出来了，入侵你意识的，就是我的能力。”
“所以你很快就想到了莫航程？”
“对，把你送到医务室，我就去找他了。”顾禾月道。
晏华星：“你早就知道他会身在何处？”
顾禾月：“调查过。”
晏华星：“那你和高前辈……？”
顾禾月：“碰巧遇见，我就让他跟我一起走了。”
“嗯。”
晏华星点点头。
停了一会儿，“莫航程再见到你，有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关你当小头目时候的事情？”
晏华星揉着顾禾月的头发，每当轻轻一抚，发丝便如流水般滑过他的指尖。
顾禾月微微侧头，露出脖颈那一抹细腻的肌肤。
“……没有。”
“是吗？”
“嗯。”
“那你做小头目的那个组织，现在是莫航程当新的小头目吗？”
“不是。”
晏华星：“嗯？还有其他人上位？”
“被公司查处，直接解散了。”顾禾月毫无感情地说。
就像是在提及几个陌生人。
晏华星若有所思：“这样啊……”
“你我初见那天，有几个人就是那个组织的。”顾禾月说道。
穿过吹风机的呜咽声传来顾禾月的坦白。
晏华星震惊于顾禾月愿主动告诉他。
“那他们最近还有来找你吗？”晏华星问。
顾禾月：“除去学校的学生，其他人进不来学校。”
“嗯……”
言下之意，学校里照样有他原来组织的人。
怪不得顾禾月要如此低调。
“顾禾月，你当小头目的时候用的是真名吗？”
“不是。我叫……”
顾禾月顿了顿，才低声道：“阿偃。”
“嗯？”
晏华星没听清，顾禾月声音很小，再加上吹风机还在工作，细小的说话声并没有穿破吹风机嘈杂的屏障落入晏华星耳中。
只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没什么。”顾禾月扭过脸去，没有再答。
晏华星反应了一会儿，才把那几个模糊的音节拼成一个名字——「阿偃（yan）」？
晏华星轻笑：“跟我的姓很像呢。不过当时你我并不认识，还真是巧合。”
顾禾月真想说，不是巧合。
他当时很讨厌公司，为了能有跟公司对抗的能力，他曾让手下的人黑进公司的系统。
难度极高，还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虽然得到的有用信息很少，但也让顾禾月知道幕后掌门人姓晏。
他用这个名字目的不纯。
给公司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都是称「yan」，让当初愤世嫉俗的顾禾月极其满意。
头发快吹完了。
晏华星看着顾禾月的被吹得飘起的头发，轻飘飘的。
该问的问完了，其他的就是自己的私事。
……
晏华星现在有点不想说了。
顾禾月感受着暖暖的风吹在自己的头发、皮肤上，暖洋洋的，让人很想就这么睡下。
这种感觉就像刚到夏日，还不太热的时候，在太阳下，暖风微微吹过。
混杂着青草和鲜花的清新气味。
到现在为止，晏华星从来都没问过顾禾月受伤，被他救下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晏华星也不知道之前的顾禾月做的“头目”，是哪个组织的。
他从来都不问。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和大家做朋友都很开心，过多的事情从来不问。
如果有人想说，那晏华星就听着。
如果不想说，晏华星就保持着应有的分寸。
“晏华星，我有问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