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开朗!
许寒山终于想起,为什么他会对下货仓尸体上的味道感到熟悉了!
这种味道其实一直萦绕在所有人身边。
这是房客们左臂上淤痕的味道!
此刻几只手臂聚在一起,味道一下变得浓烈起来。
一幕幕走马灯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味道。
尸体。
尸体干净的左臂。
“还没结束。”
他突然开口把周围几人吓了一跳:
“什么叫……还没结束?”
“这个任务又有新机制了!没这么简单!”
“青青,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尝试着驶进裂缝!”
……
噪音掩盖住了同伴们虚弱的声音,许寒山挣扎着重新站起来。
他已经无法区分风挡外,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了。
恍惚间,他想起很早之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视频,说许多海上坠机事故,是因为驾驶员误把海面当成了天空,当时的他还觉得这都是扯淡。
现在他只觉得,说的真特么有道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驾驶舱里四处摇摆,冻得僵硬的身躯与同样冰冷僵硬的飞机设施不断碰撞,发出沉闷又冰冷的 “梆梆” 声,至于究竟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他真的分不清!
他踉跄着走到机长身后:
“机长。”
“嗯。”
机长断臂伤口已经彻底被冻上,感觉不到伤口处的疼痛:
“再等一下,如果顺利的话,能躲过这根手指,我们就可以找地方迫降了。”
“不是问你这个。油门杆是这里吧?”
“对……你干什么?!”
许寒山对着油门杆猛地推去!
机长急忙抢夺油门杆的控制权,可杆子深处已经被舱外厉鬼发出的白雾彻底冻死,纹丝不动。
“你,你这样会把我们害死的!好不容易我才把航线调了回来,你这样……会直直撞到裂缝上!”
“就是要撞进裂缝。”
白霜从舱壁蔓延下来,彻底覆盖住地面,从许寒山脚脖处一路攀爬,他的喉咙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冻僵感:
“躲过手指,从裂缝里……进去,还有机会!”
飞机彻底失控,原本被机长精心调制的下降姿态受到干扰,机头猛地重新拉起,朝着天空不远处的裂痕直冲而去。
那根属于腐骸的手指已经近在咫尺,风挡前,一半是无法分出天地的外界,另一半则全部是手指上腐烂的血肉。
这根腐烂手指实在太大了,但是他们必须要躲过去!
飞机险之又险地掠过腐烂手指皮肤,可惜机翼还是勾到一团血肉之上。
轰!侧翼瞬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爆炸!
许寒山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甩在风挡玻璃上,所幸风挡足够结实,他才没有冲破玻璃被卷入外界。
他现在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
全身都盖着一层厚厚白霜,手指僵硬得无法动弹,鼻梁撞在风挡上,撞得稀碎,眼前金星乱冒,血液甚至没有从鼻孔流出就被冻成冰碴,连呼吸都做不到。
这种从厉鬼身上散发出的白霜,和普通的低温区别很大大,它的冻结速度极快,穿越性极强,一般的衣物甚至于血肉,都难以抵挡这股寒冷蔓延。
许寒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减缓,白霜顺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向心脏蔓延。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笑出来了。
原本他还担心,机翼损毁将会影响到计划,事实却是非常顺利,缺少了机翼的航班依然遵循着惯性抛向裂缝。
“我们下一趟航班再见。”
许寒山回过头,看着飞机内神色各异,被冻得再也不能移动分毫的人们。
还有那只刚刚破门而入的黑影厉鬼。
“除了你。”
机头和裂缝接触。
瞬间,由于过快的速度和巨大的质量,飞机被快速压缩,挤扁!
裂缝上以航班为中心,向周围荡起一道白色波纹,阻挡了航班继续向内飞行。
转瞬之间,飞机就被彻底挤压,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被随意踩扁的易拉罐。
许寒山还来不及听到挤压声,感受到痛苦,就和航班一同,在深夜的太平洋上空,化作了一捧绚烂的烟火。
飞机爆炸。
一行人,无人生还。
腐骸手指像是确认到航班已经化成碎片,满意地向后缩了回去,不再伸入这个世界。
燃油被撞击瞬间高温猛地点燃,照的附近天空明亮无比。
飞机被挤压的阴影,诡异地波动起来。
一道愈发扭曲的黑影,依附在残骸上。
如果许寒山还活着,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地从没有任何器官的扭曲脸庞上,读出来一丝气急败坏之感。
厉鬼头颅在脖子上顺时针“咔咔”僵硬地扭转三百六十度,最终锁定了彻底被挤扁的驾驶舱位置。
从白色金属挤压缝隙中,可以看到几团悬浮在空中的紫色血液。
它嘴里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手指变形伸长,向着缝隙中的血液就蔓延过去!
那几团血液像是有灵性一般,蓦然感觉到了危险,“咕嘟咕嘟” 地从缝隙渗到飞机废墟之外,接着如同一道流星,向着大陆的方向飞去。
厉鬼见状,立刻从残骸上跳下,紧紧追着这几团血液而去。
这时。
先前还给几人一种慢吞吞感觉的腐骸手指,突然加快速度。
太平洋的夜空之上,因为这根手指的高速移动,甚至掀起了一阵飓风。
那只厉鬼的身体刚一接触到腐骸手指,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绵,被彻底吸收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腐骸手指上,多了一颗黑色小痣。
随后,它也退回裂缝,破碎玻璃一般的天空裂缝自动重新拼装起来,合拢隐藏,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叮咚——”
“尊敬的各位旅客。”
“前往堪培拉的ZS717号国际航班,值机手续将于14点15分停止办理,请还未办理值机手续的旅客,尽快前往值机柜台办理,谢谢您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