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以后,大爷与方平安坐在会议室里,大爷还贴心地给方平安倒了热茶。
两人相视许久默默无语。
是的,这位环卫工作人员,正是方平安(前身)的生父,陈大发。
“你怎么没在里面?”
“你脑瘫怎么好了?”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都想问对方很多问题,但又怕自己急匆匆的样子吓到了对方,于是出现了这一幕。
两人都挺尴尬的。
最后方平安从兜里拿出了烟,给陈大发递了过去:“抽烟吗?”
陈大发憨憨地笑了笑,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烟,摩挲了半天,又夹在了耳朵上,笑着说道:“刚刚抽过了,抽过了。”
“哎呀,平安你一晃都这么大了,还会抽烟了……”
“好,好……”
他给人的感觉十分卑微,或许是见着儿子很内疚,也可能是长期在监狱的生活造成了他谨小慎微的性格。
这跟方平安记忆中的父亲略有不同。
陈大发是在49年底,也就是方平安7岁左右的时候逃回乡下的,对那个时候的父亲,方平安记忆中的印象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木匠,对谁都是笑脸相待,不太会说话,为人很谦和善良。
但那个时候的微笑是谦和谦和善良的本性,而这个时候的笑容,则充满了卑微和愧疚。
脸上满是菜色,皮肤晒得黝黑,粗糙且精瘦,跟记忆中精壮的汉子差别太大了。但仔细看其骨点,还是能和记忆中的样貌相重叠,与之前抽的皮包骨的方平安,有七八分的相似。
毕竟10年多没有相见了,所以在门口的时候,两人互相之间都没有认出来。
方平安把一包大前门递了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
“抽吧…我那还有…平时也不怎么抽。”
“我先说说我的情况吧…也让你安个心。”
两人都愣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方平安把母亲生病直到现在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而把自己的“穿越”说成了高烧惊厥,大脑神经元异常放电一下子给“烧”通了。
听到妻子病逝时陈大发落寞的沉默不语,而听到方平安康复时陈大发憨憨地笑着,他不懂什么大脑神经元,但他明白,自己儿子康复了。
而后面,扒了老聋子的五保户,几家赔钱,弄死贾东旭,无罪释放,给母亲迁坟,阎解成被逼下乡,建新村,刘光齐送房还断了刘光天的胳膊,断了傻柱的胳膊,打死了贼人,派出所还送了锦旗,熬制了宝药,给许大茂蛋蛋接上了,最后还把易中海四肢给弄断了……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陈大发一愣一愣的,简直就和听戏文一般。
演义小说中也不敢这么演啊?
“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陈大发不敢相信,倒不是说怀疑方平安还了芯子还是如何,本来就十年都没有相见,本就不熟悉。只是他不肯相信就这几个月的时间,脑瘫的儿子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什么宝药可以把碎了的蛋蛋给瞬间修复?你那是神怪小说中仙人的宝药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怀疑面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只是像而已,过来就是调侃自己的。
方平安没有多说,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支强化药剂来,递给了陈大发。
“……爸…这就是我熬制的宝药。”
“我记得你腰椎一直不好…逢天冷下雨腰就酸痛…你以前总是贴几张狗皮膏药忍忍就过去了…每次还是妈给你敷上的…一边贴一边烫的你嘶哈嘶哈的…”方平安一边回忆着小时候的镜头,一边轻轻笑着。
“把这喝下去…你的腰痛瞬间就会好了…我是你儿子方平安…我没有再开玩笑…喝下去你自然就明白了。”
陈大发看着方平安手中那不知名的液体,然后又抬头冲他微笑的方平安,咬了咬牙,直接拿过来一口喝下。
就冲那句“爸”,就算对方是来灭口的,那瓶是毒药,他也喝!
结果,一瞬间腰椎就暖和了起来,陈大发惊讶的站了起来,扭着身子想看看自己的腰,但穿着那么厚的衣服,又能看到个啥?
而接触到陈大发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上就显示出来了字样——【陈大发】
没有数值,连0都没有,系统及时解释道——【直系亲属,不统计因果积分】
方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想的就是,如果自己爹都得算因果积分的话,这个系统就可以卸载了,就算倒扣积分他也要治好他爹,既为了前身,也是为了自己尽一份孝道。
但很可惜,这智障系统没有卸载这个选项,任务还得继续做。
还好,面前之人是自己(前身)的亲生父亲,而且系统也不计算直系亲属的积分。
而面前的陈大发则是转着扭着测试自己的腰杆子,一边捏着一边惊呼道:“呀?真的好了?”
“一点儿都不痛了?”
先是惊喜,然后马上面色变得纠结惋惜——
“哎呀你这孩子,这可是救命的宝药啊,你给我用这个那不是浪费吗?”
“我这搞几副狗皮膏药贴一贴就完事儿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的,你这用在我身上——唉……我……”
他现在后悔的不得了,这种药多金贵啊,用在自己身上那不就是浪费了嘛,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忍忍就过去了又要不了命。
而方平安却是笑着说道:“爸,你就放心吧,那药我还有十几支,够用。”
“药熬出来就是拿来用的,咱自家人用了那不叫浪费。”
陈大发见方平安一点都不心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最终只能悻悻的坐了下来,一边捏着腰,一边数落方平安以后不能这样了,他哪儿够资格享受这等宝物啊?
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比自己强!
“这宝药你可得藏好了啊,可不能让人给摸了去!”陈大发反复给方平安强调着,现在他也明白了这宝药的价值——无价!
“知道了,放心吧。”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情况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在里面,而是在外面工作?”
“一句话20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些功德林的大官也没你这么长的刑期吧?”
“还有,旧军人不是都在功德林那里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方平安现在是满脑子的雾水,想要一口气问个明白,现在看起来自己父亲并不像是坐牢的样子,反倒是像在监狱里上班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问到这里,陈大发也是满脸的无奈,他点起烟抽了起来,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当年我被拉壮丁做了小队长,实际上是给果党整理搬运军火的,最后果党撤退时军火运哪儿去了我是不知道的。但上面的官老爷说了,得有人留在四九城善后接应,一旦他们反攻大陆的时候,这批军火就会派上用场。”
“我想着你妈和你还在四九城嘛,我自然就不想跟他们去湾湾,便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我想的倒好,管他什么接应不接应,我往乡下一跑,谁也不认识我,躲个几年再出来不就了事儿了嘛。”
“结果没过三天就被抓了回来……”
“上官说到时候来人接头对上暗号,就可以再调出那批藏在四九城各个重要位置的军火,其中光是炸药炮弹就有两万斤!你想想四九城啊,两万斤炸药炮弹啊!而且十一就是开国大典,那得是多严重的事情啊?!”
“结果把我抓了回来,问我那些炸药炮弹在哪里,我当然是不知道啊,我就只负责装车而已。”
“再问我那暗号是什么,我自然是不能跟政府作对啊,便直接坦白了,结果一句话就被判了20年……我也冤枉啊……”
说到这里,陈大发委屈的快要哭出来,而方平安则是抓心挠肝似的追问道:“那暗号究竟是什么?”
陈大发突然很严肃地说道——
“打死我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