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遣官员赴辽东后,朝局进入一滩静水,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可贾府却出了意外,八月初,平儿身体不适,躺了几天,后请了大夫,大夫诊脉说是喜脉,上下这才知道平儿也已有了身孕。
贾母得知,只说她孙儿是个惹祸精,叫平儿歇着,莫伤了身子。
这一歇倒要紧了,王熙凤的产期越发近了,府里的事早交还给王夫人了。可如今贾琏远行,平儿又有了身孕,院里也没个贴心的照顾还不行。
最终贾母和二位太太商议了,就把蕴儿叫到跟前,细细嘱咐一番,要她把心思都放到她奶奶的身体上,府外头的生意再重要也不及她爷的子嗣重要。
蕴儿连连应答,表示早已将事交于慎儿处理,自己专心伺候二奶奶,万不会有事。
贾母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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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二院里,王熙凤看着坐到她床前的平儿,她是来请罪的。
“有什么罪好请的,这是喜事,你且放宽心些,再说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来我这也不好,也该歇着,一切自有蕴儿在。”王熙凤握着平儿的手,今儿她还是一套绿珠绛云裙,低眉间怀着隐隐地歉意,连平时爱戴的碧玉平安镯也没戴,“没记错,那还是琏二那家伙给的呢,不光镯子没了,蕴儿送她的簪子也没戴了。”
王熙凤不经意间扫过平儿的腹部,方才平儿进门时,双手不也护着那?
最后只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握住平儿的手,“都是你爷惹的祸,如今我俩身子都大了,他却跑的远远的,把我俩丢在这受苦,感情这孩子不是给他生的,我看他以后回来,怎么同我们开口。”
说话间,丰儿端来煎好的四物汤,要与王熙凤喂下。平儿见了,从她手里接过,“我坐的近,我来吧。”
丰儿也无奈,将药小心递于平儿,心里替她这位姐姐抱怨起二爷来,都是爷害的。
“奶奶,趁着药效,喝了吧。”平儿小小舀了一勺,低头吹了吹,再送到她二奶奶嘴边。
王熙凤依言喝了,这两月太医是一天一请,药是每天都喝,腹中娃儿是一天比一天有劲了。这苦呀,贾琏那瘪犊子偏不受,着实可恨。
“孩呀,将来你那父亲回来,可得给娘出口气,叫他跪下求咱们,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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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月十九,淮阳侯府热闹起来,到处张灯结彩,一条红丝绒从府门口铺到巷子口,两侧站满了穿着喜庆的仆役。
府门口轿子上挂的牌子也叫平头老百姓见了,艳羡不已,北静郡王府、南安郡王府、西宁郡王府、东平郡王府、缮国公府、镇国公府......京中四王八公家的勋贵都到齐了,就是前些年忠顺王世子娶亲也未有过的。
当然今日女方家里头身世也显赫,父亲是江西巡抚姚涣,虽说如今不在京,可姚府里六部的文官们也来了不少,还有姚文华的的同窗、同事。
由于陆预的父亲已经病故,哥哥又不在京城,婚事全由陆预的大伯淮阳侯府现袭一等男的陆承郧操办,不过现在在前头待客的是陆预这个新郎官,他大伯不见了踪影。
在淮阳侯府外院的一处书房,却聚集了几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这里离婚礼的主场已经有些远了,今日府里的下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这里静僻些。
屋内左右两排椅子上坐满了人,若是细看可谓是泾渭分明。
右边第一位是这座侯府的主人陆承郧,下首第二位是理国公府现袭一等子的柳芳,第三位是齐国公府陈瑞文的长子陈维周,现在在禁军做事,第四位是襄阳侯府现袭二等男的戚建辉。
左起第一位是内阁大学士兼漕运总督俞鹤伦,他不是勋贵出身,但妻家济城侯府是,没他妻家的支持他也做不了漕运总督。第二个是牛继宗,第三位是侯孝康,第四个是平原侯府现袭二等男蒋子宁。
堂中正站着一人,背对众人,看着屋外的静,听着府里的闹,不是别人,是昔日五虎中唯一尚在京中的谢鳞,其兄谢鲸也来了,但在前头陪景田侯府的裘良吃酒。
府门口穿地花枝招展的陆预正在几位堂兄的陪同下迎客,贴身小厮突然窜出来,附耳说了几句。
陆预便以有事要处理为由,托几位堂兄暂接一下客,转而来到西角门上,傅亨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见陆预来递上礼单。
“小爷,您知道的,我们奶奶初四诞下一位小姐,如今还在月子里,实在不能来,这才命我将早先预备好的礼送来。
说还要您和三太太讲,她身体尚未全养好,不能亲来祝贺,希望见谅。”
“这是哪里的话,母亲前日里还说了府里事忙,二嫂嫂生子,也不能亲自去祝贺一番,本也没想二嫂嫂还有空来,身子没养好,就更没必要了。”陆预接过礼单没看,而是同傅亨聊着,不多时又有人来叫陆预,有几位客人要他去见一下。
陆预也只能同傅亨浅谈几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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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侯府为陆预准备的院子,新婚妻子姚绚已经过府算作陆家人了,一旁还有嫂嫂和陆家同龄的几位小姐陪着,聊着天。
一个丫鬟突然进来,禀报众人,说荣国公府琏二奶奶派人送来礼,说是送新妇。
姚绚忙让丫鬟将人请进来,她嫁过来前,哥哥跟她讲过陆预身边需要注意的人。
荣国公府的贾琏就在其列,她哥哥说他同陆安交好,但和贾琏没什么交情,但是陆家兄弟同贾琏关系密切,特别是陆安,虽然他如今不在京中。五虎之间关系都很密切,她丈夫陆预年岁小,其余四人都视其为弟。
陆颖怕她二嫂不知道琏二哥同她二哥的交情深浅,走近几步,同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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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鹤伦瞧了对面和旁边几人的神态,率先向谢鳞提问,“谢小子,今天你最好讲清楚你们准备怎么办,错过了今日,人可就不容易聚齐了。”
“我不明白世伯想问什么?”谢鳞没有回头,面上没有喜气日子该有的喜,本是庆婚,结果被拉来这里。
“谢小子,不要装蒜!
漕运的船价已经连跌了五个月了,刚开始若说是运输线要开辟带来的恐慌,我还理解。
可现在都什么时候,还跌?
行市上哪家大户有这么多船可以抛售的,还一抛就是几个月,以为是纸造的?
拿手折一折就有了?
我派人去查,通过所有中间人、掮客,发现抛船的都是跟你们春秋社有关的,不是你们各府下面的,就是和你们相亲的商人。
不解释、解释?”
俞鹤伦实际在两三个月前就觉出不对了,只是一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小本钱的见近海运输线开辟了,怕运价下跌亏本,卖船退出。
毕竟船的吨位越小,越受影响。
他最开始叫人在行市上悄悄地收,往低价上压着收。
可结果低处还有更低,一连两个月,南北船价就没有往上反弹一下,连江南的富商也开始抛售船只了,还是大船。
漕帮的人到底生活地苦、敏感地多,觉出不对,告诉了他,他才问了手下做事的管家,不问不知道,妈的,亏本了!亏大发了!
现在的价格比他最初开始收的价格平均低了两成。小船低了四成,行市上单个的长短途运输户根本干不下去了,大船跌了一成。
狗儿的,使阴招。
不过漕运系也没那么大胆,在他们大优势面前跟他们翻脸,这才找上元从系的几位,和他们坐下来谈谈,你们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