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雪,薄薄的盖住一层。
皇宫庄严肃穆,雪色之下,更显得冷清,不近人情。
萧家的败亡仿佛仍在眼前。
皇权之下,本就凉薄。
然而大祁王朝滚动的车轮却在不停前进,所有被舍弃的,只是历史选择的淘汰品。
朝野之中关于主和的声音终于式微。
距离征讨北渊,只差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
奉先殿。
宁玄礼置下三炷清香。
他手中的纯白色念珠就搭在指缝之间,他望着先皇灵位,墨眸深邃平静。
总齐八荒,一统天下,
是大祁每位历代先皇的遗愿。
北渊之地,势在必得。
他之所以剪除萧家,不仅仅是因为萧家贪墨,更是因为,主战与主和之间,萧家非要选择主和,所有挡住前路的人,都必须清除干净。
“陛下。”
鱼九十九于暗处现身,恭谨行礼,“卑职静候陛下吩咐。”
宁玄礼神色如常。
他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语调轻描淡写,“重九,你派遣两百名飞鱼内卫,假扮成北渊杂兵,前往飞云关,侵扰边境,滋事扰民。记住,只需要寻衅滋事,不得当真动武。”
鱼九十九愣了愣。
他跟随敬文皇帝也有数年,但先皇向来光明磊落,远不及当今圣上手段频出。
“卑职明白。”
……
一月之间,飞云关屡递文书。
北渊放纵关隘守兵,屡次率部队侵扰大祁边境,百姓不得安生,怨声载道。
议政殿传来旨意。
“北渊蛮夷之地,也敢多次骚扰我大祁,朕已断断不能再忍,当兴正义之师,率尽忠之众,扞卫我大祁国土尊严,守护边境百姓民生安宁。”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万万岁——”
隆和二年冬。
大祁征讨北渊,师出有名。
戚国公挂帅,戚小将军协理军务,带领二十万军队直奔飞云关。
……
未央宫。
宁玄礼疲倦的抱着怀中的小女人,他平日料理国政从未见疲态,这个样子还是近来头一遭。
男人的下颚抵在她颈处,
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白嫩的皮肤透着她独有的鲜花气味。
他喉结一滚,声线发紧,“阿拂好香。”
沈青拂将手搭在他腰际,慢慢的划动,抚摸着男人的腹肌,硬邦邦的,也不太好玩。
她倒是神闲气定的嗯了声。
“臣妾哪里都香。”
宁玄礼单手捏住她乱来的两只手腕,往她头顶压上去,“嗯,这话倒是真的。”
她不高兴的扁扁嘴,“陛下弄疼臣妾了。”
他也不松手,没轻没重的咬了她脖颈一口,低声呢喃,“朕许久不曾与阿拂在一块了,想念得紧。”
沈青拂唔了声,眨了眨眼,“陛下所说的这个在一起,是指的哪种在一起。”
他薄唇溢出一声哑感的笑,“明知故问。”
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他的乐子,分明是软绵绵的声音,却透着几分戏谑。
“臣妾问过太医,还要两个月呢。”
宁玄礼定定的看着她,“明知道不行,还勾引朕。”
她不说话,
却屈起腿来,膝盖又蹭了蹭他腰腹。
“……”
他薄唇抿得很紧,紧到这几个字带着轻微的颤音,“又胡闹。”
男人反手将她抱得更紧,
低下头去衔住她的红唇,慢慢的咬,又啃又咬,吻得上瘾。
沈青拂含糊的反抗,“疼……”
“不疼,朕轻点,乖。”
他只是嘴上这样说,吻得力道加深,将她红唇都快磨肿了。
好久,她才被放开。
沈青拂不禁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胸口略有起伏。
她近来丰满了些,不知是否怀孕的缘故。
看得男人眼底发烫。
“陛下光欺负臣妾……”她小声哼唧着。
宁玄礼勉强才能克制下来,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在跟她商量的口吻,“内务府前些日子呈上的名字,朕总觉得有些俗气,朕倒是想了两个,若是皇子就叫泓熙,若是公主就叫安凰,阿拂以为如何。”
沈青拂内心:一般。
她眼底一瞬漾开欣喜,勾着男人的颈处,“臣妾觉得极好,孩子的名字是陛下亲自取的,圣恩殊荣,臣妾多谢陛下。”
“阿拂满意就好。”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休息,朕去寿康宫一趟,太后还在等着。”
“嗯……臣妾恭送陛下。”
寿康宫。
国丧结束,内务府照陛下吩咐,送来了许多富贵摆件。
宫内的布局本就华贵。
如此更是雍容典雅,大气非常。
太后提点道,“陛下,如今孝期已过,也该着手料理起选秀来了。先帝一朝,大选三次,陛下也该比着先帝的例子,好生的选上几次。”
“若要选秀,选一次也就罢了。”
宁玄礼话音平淡,“父皇后宫三千,除了争斗多,也不见有何益处。”
太后知道皇帝会反驳。
所以特意提出三次选秀,再由他折中一下,选上一次就可以。
总好过他选都不选。
太后笑着说道,“皇室自该绵延后嗣,陛下是九五之尊,身负社稷之责,皇嗣也是国事,陛下应当重视才是。不如就将选秀之期,定在下个月。”
宁玄礼淡淡道,“若要选秀,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北方局势不稳,还是等前线稳定了再说。”
太后决定还是顺着他的意。
“嗯,陛下思虑周祥,不知选秀最终的入选人数,陛下打算定在几人。”
“宫里的女人不少。”
宁玄礼平静道,“至多再选上五个也就足够了。”
太后哽了一下,“陛下的后宫,妃嫔人数还不及先皇的零头呢。”
先考敬文帝的后宫人数是多,
可最终不过四个皇子,一个公主,也就如此而已。
何况父皇驾崩后,
才人以下位分的妃嫔,全部去了白龙寺,为先皇祈福。
她们之中,最年轻的,才三十多岁。
宁玄礼是一向不在乎身后事的,他万年之后,也不需谁来给他祈福,若非要选秀,也只是为了绵延皇嗣。
太后见他一直沉默,叹了一声。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就先翻牌子吧,敬事房的绿头牌早已做好,孝期过了,陛下也该召寝了。”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
他最终平静道,“还是过两个月以后吧。”
太后眉头皱起。
她记得昭宸贵妃的产期就是在两个月以后。
这么说,皇帝是打算等她生下孩子,才开始召幸其他嫔妃吗?
太后不得不疑惑,“陛下言外之意,可是为了昭宸贵妃?”
“母后心明眼亮。”他这样从容回答。
“……”
太后扶了一下额头,“哀家竟不知,陛下对昭宸贵妃的情谊,当真不浅呐。”
帝王家岂可有真心。
陛下未免太过……
只听宁玄礼又道,“昭宸皇贵妃一向单纯善良,等她生下孩子,就是朕的长子,在宫里的地位足以稳如泰山,这样朕还放心些。”
“皇贵妃?!”
太后惊讶的看着他,“陛下,这是要晋升贵妃为皇贵妃?”
宁玄礼微笑,“昭宸皇贵妃自朕登基以来,主理后宫,未有疏漏,择选协助,自有分寸,她办事妥当,朕早就想升她的位分。”
一直等到今天,
便是为了孝期结束后,皇贵妃的册封礼可以大操大办。
太后眉头越皱越紧,
“可是昭宸皇贵妃腹中孩子未知男女,若她生下的是个公主,陛下就打算一直不翻牌子不召幸妃嫔了吗?”
宁玄礼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若是阿拂生下的是个公主,没有生下长子,那他再另想办法,总要保障她的地位,能在宫中稳如泰山一般。
他淡淡回答道。
“后妃嫔御,一入宫中,便在皇权之下,朕何时召寝,且叫她们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