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位龚老师的讲座,安荷终于是明白了陆裕的意思。
客气地说,龚老师还需要提高。
不客气地说,龚老师什么都不会。
ppt前半部分内容是宏观经济学基础。
龚老师的讲解毫无亮点。
读一遍屏幕上的内容,然后用自己的大白话又说一遍,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要例子没例子,要深刻理解没有深刻理解。
安荷趁龚老师看ppt的空档,回头看了一眼其他来听讲座的同学。
大差不差,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哈欠连天,根本没有认真听的。
也就柴佩琳董怡和她,因为坐在第一排,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讲成这样是怎么好意思接手吴老师的课的?
陆裕时不时就会侧头看一眼安荷的动态,看着安荷从一开始的困惑,到后来的气愤。他笑笑,大戏还在后面呢。
龚文强又翻了一页ppt,想故技重施,然后突然愣住了。
屏幕上是一幅函数图像。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龚文强的嘴巴张了几次,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干笑两声,直接翻页,“抱歉,这张图错页了,我们继续往后看。”
龚文强点了下鼠标,屏幕切换,“谢谢再见”四个大字赫然出现。
剩下的时间本来都是要讲那幅图像的,但是龚文强不会,只能跳过。
结果一下子空出了这么多的时间。
吴之瑶的脸上露出冷笑,让别人做嫁衣裳,也不先想想自己穿不穿得上。
陆裕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安荷就有些气愤了。
这不就是均衡条件的图吗,这都讲不出来,居然还想代替吴老师的位置。
真不知道他刚刚的嚣张劲儿是怎么来的。
龚文强显然也没料到,下一页就是结束了。
当时他听说吴之瑶要做讲座,讲宏观经济学,立刻就想把这活儿抢过来。
宏观经济学有什么难的,他当年也是学过经济的人。
“就是不知道吴老师能不能帮忙把ppt做了。”会议上,龚文强笑眯眯的。
吴之瑶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旁边的领导就先开口了,“吴老师,我知道,你对宏观经济学理解得深入,不过既然龚老师想试试讲课,我们也要给他这个机会,是不是。”
意思很明显,吴之瑶答不答应都得答应。
龚文强得意极了,系主任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帮他准备ppt。
没成想,吴之瑶居然在这件事上阴了他一把。
讲座结束,他就要把这件事情严肃上报。
吴之瑶就等着被领导谈话吧。
龚文强看向吴之瑶的方向,发现吴之瑶也看过来。
她是不是马上要冷场了?
龚文强心中冷笑,这点小事也能难得倒他。
“今天的讲座就讲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探讨。”
让学生问问题,时长管够,气氛也能活跃起来。
龚文强对于吴之瑶小小的刁难根本不当一回事。
不出安荷所料,根本没有人会提问。
他们说不定连那些概念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听明白,更别说基于这些问题生发出来的新想法了。
龚文强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干脆根据位置点名。
被点到的人第一个反应是惊慌,因为他没怎么听讲。不过龚文强态度不错,一直鼓励地看着他。
勉强镇定下来后,他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某个名词,便脱口而出,老师对这个名词怎么理解。
如果换了别的老师,一定会因为学生没有好好听讲而有些生气。龚文强则不然,十分重视这个问题,又把ppt调到那一页,重新讲了一遍。
只是讲解的内容嘛,还是照本宣科。
之后被叫起来的几个同学也都有样学样。他们也没怎么听,糊弄过去就好。
安荷看着龚文强满意地回答着学生的问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没学到,还被深深恶心了一下,这么长时间,白白浪费了。
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选了这个讲座呢。
台上的龚文强显然共情不了安荷,他甚至沾沾自喜起来。
他的讲座还是很受欢迎的,这么多学生都言之有物。
视线扫过第一排,正瞪着他的安荷有些显眼。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安荷现在是吴之瑶的学生,如果自己能解决安荷的问题,就可以证明他是有能力承担大二宏观经济学课程的。
龚文强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摄像头。
讲座都是实时录像的,到时候,吴之瑶想抵赖也不行。
柴佩琳和董怡十分惊愕地抬头看向龚文强,随后又看向安荷。
她们虽然学习深度比不过安荷,但也听得出来,龚文强的水平不咋地。
就他这个水平,还让安荷来提问?好好把这场讲座糊弄完不好吗,给自己上什么难度。
而且,两人转过来看了眼安荷的脸色,她好像并没有配合龚文强问简单问题的打算呀。
吴之瑶也没想到,龚文强居然会叫安荷。
安荷现在的学习势头很足,能力也强。每次给她上课,自己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龚文强问安荷?她挺期待的。
陆裕的表情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看不出喜怒。
安荷站起来,“老师,可以问讲座之外的问题吗,和宏观经济学有关的。”
龚文强的笑容凝固了两秒,刚打算拒绝,就看到吴之瑶在抬头看他。
“行。”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女生也就大二,而且宏观经济学就学了半个学期,自己怎么还不把她应付了。
吴之瑶像是猜到了什么,低下头,掩盖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安荷不打算口下留情。
她直接说了一个吴之瑶在课上讲过的问题。
劈里啪啦,龚文强被专业名词砸了一头包,完全没听明白安荷问了些什么。
他抓住了最后一个关键词,刚准备回答,安荷继续说。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课堂上老师提出来的问题。我的问题是……”
安荷把自己的理解结合课后查到的资料说了一遍,然后问,自己这么理解对不对,龚文强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龚文强哪里知道这些,他不过在大学时学过经济,之后就因为家里的关系,一直在A大做行政。
基础知识还勉勉强强,其他的根本不行。
安荷的问题,让他复述一遍,他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判断对错做补充了。
“你这个想法很对,我没什么可补充的。”龚文强擦了擦汗,干巴巴地回答。
安荷却不想罢休,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讲,现在随便说两句就想结束?
“老师,我的这个地方理解也没有问题?”安荷想诈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