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毅的马车上,一路缓慢前行。
周围环境渐渐变得嘈杂喧嚣。
李临风禁不住好奇,掀开窗帘朝外看去,当真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李毅介绍道:“这里是天京最繁华的一条街,名叫春喜路。整个城市最好的酒楼,青楼,乐坊皆在这里。”
“春喜路!”这个街名昨天从张义民那里也听说过。
目光扫视沿街高挂的招牌,“妙音坊”三个字从视野里划过。李临风探出头去多看了几眼。心头暗忖,对啊,还有个重磅级别的人脉曲妙音啊。她在全国各地都有门路,在京城更加不用说了,一定也能帮上忙。
想着想着,不禁自嘲一笑,老子的人脉怎么全是女人?是说我女人缘好呢?还是说我就是块吃软饭的料?
马车驶过春喜路,进入另一条宽阔但安静不少的街道,在某处停下来。车夫下来摆上踏凳,掀开门帘道:“大人,到了!”
李毅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李临风先下。
李临风也不客气,下车抬头一看,眼前乃是一幢三层楼房,外观装饰得颇为精美,门楣牌匾上书四个镏金大字:“悦文书肆”。
“书肆?”李临风眉头微皱,既不解又有些失望。
若说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乐坊必然大于书肆。况且妙音坊名满天下,而悦文书肆的名字却从未听说。如果梅蕊只是一个书肆的东家,那还真不如去找曲妙音帮忙更靠谱些。
……
悦文书肆楼上,一间厅堂中。正对厅门的墙壁,一幅《百鸟朝凤》图几乎铺满,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千年前画圣齐千鸿的手笔。
左侧一面墙边的红木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整齐摆放着。
右侧墙上,则挂着四幅书法作品,落款皆是:长风作兮之书。
兮之乃当世最富盛名的大书法家,全名王兮之。
此刻,莫衍清和曲妙音正站在那里,仰望着这些作品,目光中满是欣赏艳羡之意。
“这个长风,不知是何人,文学功底似乎与李临风不相上下啊。几首诗词,皆是同一个咏梅主题,着实不易。”曲妙音惊奇道。
莫衍清点头,颇为认同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天佑我大乾,四方人才辈出,星光璀璨。看到有这些后起之秀争奇斗艳,老夫心里又踏实又欣慰呀!”
曲妙音不好意思地说道:“妙音不争气,终日受师父教诲,却连这些人也比不上,给师父丢脸了。”
莫衍清哈哈一笑,摇头道:“你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你的才学,已经算是为师门下的佼佼者了。只是有些事,天赋胜过一切,强求不来的。”
听得脚步声响,二人当即转身,面向厅门肃然而立。
“师父,曲师姐,让你们久等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款款而入。
莫衍清和曲妙音一理袍摆,便欲屈身跪拜,却被女子托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早就说过,在你们面前,只有师门情谊,没有等级位别之分。”
二人这才叫了一声:“拜见玉宣公主。”
来的人正是当朝六公主唐玉宣,三前年拜到莫衍清门下,比曲妙音入门晚了些,故而称其为师姐。
“快快请坐。”唐玉宣把二人拉到茶几边,自己坐在主位上。
“师姐你也是,知道师父要来,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该亲自去迎接才对的,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在这儿候着?”
唐玉宣亲自操起水壶放在炭火上准备煮茶,在这二人面前,毫无公主架子。
曲妙音歉疚道:“师父也是今日才到的天京,火急火燎就要过来,我实在……实在来不及提前禀告。”
唐玉宣在她手上拍了拍道:“好啦,你看你,我又不是真的怪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冲泡了一壶茶,滤在公道杯中,为师父和师姐倒进白瓷杯里,笑着道:“师父今天来得正好,我前些日子偶遇了一位奇才,正好给你引见。师父见了他,必定也会喜欢,说不定一高兴还想收到门下呢。”
曲妙音道:“公主说的,莫非便是那位名叫长风的人?”
唐玉宣点头道:“没错,他叫李长风,这墙上的几首诗词皆是他所作。他的诗词虽好,字却写得丑了点。所以我回来才找到王兮之先生帮忙誊抄了一遍,装裱起来挂在墙上。”
“李长风?”莫衍清和曲妙音对视一眼,表情惊奇不可思议。
“怎么?”唐玉宣奇怪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认识此人?”
莫衍清摇了摇头道:“我们并不认识此人,不过却认识另一个人,诗词水平绝对不在此人之下。奇怪的是,他二人名字竟然只有一字不同,故而觉得惊奇。”
“什么?”唐玉宣好奇道,“那人是谁?”
莫衍清道:“今日我和妙音前来,正是有一事相求,便与那人有关。”
唐玉宣眉头微微一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师父,到底何事?”
莫衍清郑重地说道:“我说了他的名字,你便知道我所求何事了。此人名叫李临风,乃是凌州镇邪司的一名镇邪使!”
唐玉宣不解地看着莫衍清,又看着曲妙音。
曲妙音站起来,躬身一拜,义正严辞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道理我们都懂。李临风杀了平南将军,杀了凌王府二位公子,不论哪一件事,按大乾律法都是罪不可恕。可是,毕竟事出有因啊!
唐亦正启动邪阵,想要献祭整个郡城,让自己直升玄帝。那个时候,若是李临风不出手,岭南将会成为人间炼狱,数万无辜百姓,四方前去的玄修之士,都将因此丧命。
若是唐亦正的阴谋得逞,大乾会怎样?中洲会怎样?人类又将面临怎样的灾难?这些可怕的后果,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象。
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李临风反而受到制裁,岂不令天下所有心怀正义之士心寒?以后面临危局之时,谁还敢挺身而出?”
唐玉宣面色凝重,指着座位道:“师姐,不要激动,请坐下说话。”
接着坐直身子,目露威严之色道:“本宫当然知道,李临风所作所为乃是除邪扶正的正义之举。只是,坐在本宫这个位置,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