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征之后就是请期,虽然水溶巴不得把黛玉早早娶进府里来,但是林家却也不舍得这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
最后两家商议,终是把婚期定在了两年后的三月初六。
徐冰人是个灵的,当即就说,“这样最好,林姑娘到时候也满十六岁了,正适合生养呢。”
老王妃听到这话抿嘴一笑,这确实也是实情,姑娘家年纪太小,生孩子受罪。
如此一来,除了水溶感叹自己居然还要再等两年多的日子才能抱得美人归,其他人都觉得这日子是再好不过了。
正如宋夫人和王熙凤婆媳二人讨论的,“这个日子是真的好呢,春暖花开之际,新娘子穿喜服不冷不热的,最舒服了。”
王熙凤也点头笑道:“正是呢,而且玉儿这亲事来得也比较突然。
咱们家好多事情还没准备,这样一来,时间上也充裕了。
大爷和我说了,这从架子床到恭桶,都要找最好的工匠去做,这可不得好些日子嘛。”
其实做家具是次要的,林如海最开心的是女儿还能在身边多待两年。
即便如此,当家里几个小的听说了姐姐的婚期,还直嚷着怎么那么早呢。
特别是朝哥儿,一来他年纪小,不是那么懂事,二来他同姐姐感情最好,知道姐姐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很是生了一阵闷气。
最后还是水溶听说了,亲自登门带着朝哥儿出去骑马兜风。
等朝哥儿回来以后,欢天喜地地跑去找黛玉。
“姐姐,姐姐,姐夫说等我过生日要送我一匹小马呢!”
黛玉气得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好几下,“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一匹马就把你收买了!
混叫什么呢?谁是你姐夫?”
朝哥儿揉揉额头,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道:“我姐夫就是北静王水溶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朝哥儿这话可真没浑说,自从北静王那三十六抬聘礼在大街上走了一圈之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北静王要求娶林御史家的女儿。
大多数人都惊讶北静王为何会如此低娶,毕竟在众人眼里,他即便是给皇上做驸马都使得。
但是也有那知情人说道:“你们懂什么?
那林家本就是五世列候,到了林大人这一代才没了爵位。
可是林大人书读得好,当年可是太上皇御笔钦点的探花郎呢。
他策马游街的时候,满大街的姑娘们可不要太多啊。
再说那林夫人,荣国公府上唯一的嫡出小姐。
见过的人皆说她品貌端庄,秀外慧中。
这样的两个人生下来的姑娘,能差的了嘛。
而且有那见过林家大姑娘的人,说九天仙女下凡尘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来看,北静王和林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众人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
只看北静王送出的聘礼,就知道王府有多重视林姑娘了。
这桩亲事一时间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事件。
若说这京里还有谁不知道这桩亲事的,可能就只有牛晓绮了。
虽然她如今已经接受了和贾宝玉的婚事,但是柳氏知道孙女爱慕水溶,生怕她听闻北静王定亲又犯了什么癔症。
于是特意叮嘱杨氏,万万不能让她知道此事。
反正北静王成亲要到两年之后了,到时候孙女早已是贾宝玉之妻,说不定孩子都生了。
想必也就再没有什么念想了吧。
所以牛家上下从未有一人在牛晓绮面前提过此事。
周千里在听说水溶下聘后,曾去王府找过他一次。
水溶看见瘦了一圈的周千里,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千里贤弟,你……你要看开点啊。”
周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二人说好了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我不过是输在家世上了而已,谈不上什么看开不看开的。
我自问其它地方没有半分比不过你的。”
水溶听他这么说,知道周千里想左了。
“你是觉得林家因为我是王爷才同意将林姑娘嫁给我?”
周千里说道:“那不然呢?
你我二人同去求亲,实则我已经落到下风了。”
水溶叹了口气道:“你若真是这般以为,那你确实也不配娶林姑娘。”
“你这是什么话?”周千里蹙眉握拳。
水溶看着他,正色道:“我之所以当初和你说公平竞争,那是因为我了解林家,更了解林姑娘。
以林家对女儿的宠爱,根本不会用她一辈子的幸福去攀附权贵。
他们家嫁女儿,一定是会选一个让林姑娘终身有靠的人。”
“那我自问这点并不比你差。
我已经过了秋闱,也有信心在殿试中一举夺魁。
我觉得我也能给她很好的生活,让她终身有靠。”
周千里仍是带着气说道,他并不认同水溶的话。
水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说你对林家和林姑娘并不了解啊。
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如此宠爱女儿的林家夫妇,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会不过问她的意见吗?”
周千里愣了一下,“你是说,是林姑娘选择了你?”
水溶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周千里。
周千里一只手突然撑在桌子上,“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明明同她认识的更早,和她更熟悉才是啊。
林姑娘怎么会选你不选我?
你骗我,是你骗我!”
水溶向着他走近一步。
“千里贤弟,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先来后到。
更何况,在你之前我们两家就已经认识了,这又要如何论起呢?
再说了,更熟悉就等于喜欢吗?
我就不信你没有比林姑娘更熟悉的女孩子,难道你就喜欢她吗?
感情这种事情是最没有道理的。
喜欢,就是喜欢。”
水溶这几句话重重地落在周千里心上,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其实水溶刚才说的那些,他并非不信。
他在林家小住过一段时日,对林家是如何宠爱黛玉的只会比水溶更清楚。
正如水溶所说,关乎黛玉一辈子的大事,林家夫妇怎么可能不听听她本人的意见呢?
他刚才强撑着说出那几句话,无非是嘴硬罢了。
他不想那么轻易地承认是林姑娘没有选自己。
他不愿相信林姑娘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