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内容在沈璃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陛下会召她入宫,等她到皇宫演武场的时候正见林婉儿在演示三眼火铳。
皇帝甚至激动地坐不住,踮着脚看远处的靶子。
“父皇,您慢些。”弈王在旁扶着皇帝,一旁太子李恒只能是干看着。
李恒瞧见沈璃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眼里是急切的求助。
沈璃上前依次见礼,与李恒目光交汇也只是平淡掠过,直到看向外公才有了些笑意。
“沈丫头,你来得正好,你对这火铳有何看法?”皇帝坐了下来,看着她问。
“陛下,臣女不懂军事,只是瞧着是比之前多了两个孔,想来是更好些。”沈璃说了自己的认知。
成帝笑了:“你这孩子倒是实在,朕叫你来也不为此,朕是想问你那画能可再作一幅?”
沈璃神色为难。
“朕知道画哪里是那么容易画得出来的,只是贵妃连日里茶饭不思,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啊。”成帝神情颇有些无奈:“你看能不能想些办法哄哄她。”
弈王也看着沈璃,想看她是何反应,在他看来那画必然还在沈璃手里,她才不会舍得毁掉一幅传世之作。
“陛下,还原神女图是很难了,但臣女记得万宝阁内其他画作的模样,臣女再画幅娘娘的肖像图您看如何?”沈璃问。
弈王微微挑眉,这丫头是真谨慎啊。
“也好。”成帝点着头:“回头你去见见贵妃,也宽慰她一番。”
“是。”
成帝对沈璃的乖巧懂事很满意,像只没脾气的小兔子,画烧了也不急,自己差点被烧了也不气,永远这样识大体。
弈王目光灼灼,沈璃也只是安静的避过,像是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一般。
弈王看着她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对她更多了些关注,这丫头在后宅真是屈才了,城府之深甚至不输朝中那些老狐狸。
林婉儿放了火铳之后走回来,也是目不斜视的向成帝禀明新火铳的优点。
“好,不愧是将门之女。”成帝夸过了她又转向镇国公萧战老爷子,问:“老国公以为这火铳能否大量应用于战争之中。”
萧战拱手:“回陛下,若是配合得当,会出奇效。”
“父皇,既然火器能出奇效,儿臣愿亲自督造为父皇分忧。”李恒抢先一步道。
此时在意的沈璃和林婉儿皆是觉得好笑,人倒是不太笨,但晚了。
“太子关心国事是好事。”成帝态度冷淡的说了句,转头又对弈王道:“此事由你提起,且工部左侍郎又是你岳丈,督造事宜交给你如何?”
李恒心里一凉,果然是慢了一步。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只是如今形势紧急,岳丈总领工部事宜恐不能专心督管,儿臣请父皇另指定一人全权负责此事。”弈王开口道。
成帝听到这心里十分满意,这是多好的专权机会,难得这孩子竟然不贪心。
态度是好的,但这么大的事不给点好处也说不过去。
“皇儿此言有理,那依你看指定谁好呢?”他将选人的机会又给了他。
李恒急得不行,眼看着这位弈王兄又要在工部安插新的人手了,那之前扳倒一个陈文进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儿臣愚见,工部郎中蒋天华对火器制造颇有研究。”
“准,擢升蒋天华为工部左侍郎专管火器制造,弈王督管此事,可直接对工部以及户部下令。”成帝笑着看向弈王:“工部也许久没有尚书了,便给你那岳丈做吧。”
“父皇厚爱,儿臣惶恐。”弈王躬身下拜,然则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此番他算是赚大了。
不仅仅得到了实权,还捞了一个工部尚书。
李恒在旁看着心是彻底凉了,这样一来六部弈王便已经占据了三个尚书之位,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压不住了。
“林姑娘,我可能试试这火铳?”沈璃旁若无人的走向林婉儿。
“自然,只是初学危险,我来教顾夫人如何用。”
林婉儿带着沈璃走到靶前,距离两人最近的宫女也有十步远。
沈璃两手拿着火铳,林婉儿帮她调整姿势,近乎是贴着脸道:“我的条件是三万支,但他说户部拿不出足够的钱,只能保两万支,我按照你说的答应了他。”
“嗯。”沈璃目光看着眼前的靶子,平静开口:“剩下一万把我自有出处。”
“战场等不及全部造好了,最迟半月我要去北境。”林婉儿问她:“我直接向陛下请命可好?”
“不大好,得换个由头,如今有了兵部帮忙倒也好办事。”沈璃安抚她:“不急,半个月能造出一批了,带走安全些。”
“那再好不过。”林婉儿说着又看她:“谢了。”
她知道此番若是不借势,即便皇帝想造火器,下面人执行力也不会高,拖个三年两年都未必造出多少来。
“也不只是帮你,表哥是镇国公府的独苗了,你可得连他一起带回来。”沈璃言语间有了几分调侃。
林婉儿倒也不藏着掖着:“这个你放心,你舍得他死我还舍不得呢。”
沈璃见她意气风发也十分欣慰,总算她们都有机会再来一次。
成帝任命结束之后便带着老国公萧战去喝茶,太子心急如焚的回宫,沈璃则是与弈王一路去往郑贵妃宫中。
“此番本王还要多谢顾夫人。”弈王与沈璃并排走着,目光邪肆的在她身上打量着。
“王爷言重。”沈璃则是稍显拘谨和不自在,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弈王于是更靠近些,低声道:“顾夫人刚帮了本王,这么快便想与本王割席吗?”
“王爷,你我说好了的。”沈璃表情甚至有些急躁,步伐都快了些。
弈王笑容得意:“本王不反悔就是,夫人慢些。”
沈璃再次见到郑贵妃发现她与前些日子的状态全然不同了,仿佛一下老了十岁,就连气息也不再跋扈张扬。
像被拔了牙的老虎。
她不知道弈王有没有把纵火事件那番推测说给她听,不太严格来讲,那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