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末与何玥春喜结连理之日。
云腾山庄与镇将府,皆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晨曦初绽之时,曾末身着喜服,面含春风,骑着高头大马。
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天地前来山庄,迎娶他的新娘何玥春。
身后,八抬大轿被装饰得富丽堂皇,四角垂落的红色缨络随风舞动。
何玥春身着华丽红衣,头上覆着一方红盖头,被苏云亦和贺汐汐稳稳扶着,送上花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轰然炸响,迎亲队伍在这喜庆的氛围中,缓缓启程而去。
山庄大门前,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交织,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热闹的场景中,霍未书却孤独地伫立着。
他目光悠悠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满心苦痛与落寞。
他抬头,看着幽蓝的天,喃喃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低头来,眼眶微微泛红,无奈一笑,叹气道:
“怪只怪我,有眼不识明月光,总将真心付错行。罢了,罢了……只愿你此后岁月,喜乐无忧。”
今日,他定要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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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
红烛摇曳,新房一片暖红。
何玥春端坐在喜床之上,曾末用秤杆轻轻挑开她的红盖头。
二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那笑容中,没有新婚夫妻的娇羞扭捏,只有淡然与宁静。
曾末喝了些酒,但来新房之前,已事先洗去一身酒气,换上素色锦衣。
他轻咳一声,带着几分内敛的欢喜,缓缓坐到何玥春身旁。
他微微侧身,目光温柔且诚挚地看向何玥春,轻声道:
“夫人,我曾末能娶你为妻,三生有幸。”
言罢,眼里闪烁着柔情的光,满是对这份迟来缘分的珍视。
多的话,他已不想再说,因身边人已不是那爱听情话的小姑娘。
说得多了,反而显得没有诚意。
何玥春眸光如水般看向曾末。
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历经千帆之后沉淀下来的恬静之态。
宛如一泓秋水,宁静且深邃。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曾末,发觉他的容貌的确算不得出众。
一张脸生得方方正正,线条硬直,少了几分寻常男子的俊逸柔和。
但他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独特的沉稳与威风,莫名令人心安。
表弟的眼光,定是错不了的。
她此生,还能求什么呢?不过是一人相伴,携手白头。
曾末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侧过脸去,温声道:
“夫人莫要再这般细细端详于我了。鄙人这副长相着实粗陋,实在是不堪入目,配不上夫人的花容月貌……”
何玥春低头轻笑,微微红了脸,柔声道:
“夫君切不可这般妄自菲薄。容貌不过是皮囊,于妾身而言,远不及夫君的品性与才情重要。”
“能嫁与夫君,亦是妾身修来的莫大福气。往后岁月,还盼夫君莫要再为此介怀。”
曾末闻言,心中一暖,嘴角泛起一抹释然的浅笑。
他道:“夫人放心,咳咳,为夫生来便是如此相貌,早已坦然。”
“只是未料夫人如此不嫌弃,一番话若春日暖阳,照进我心间。”
“得妻如此,是我之幸。”
说罢,曾末轻轻握住何玥春的手,笑出些憨态来。
随即,二人手臂交缠,饮下合卺酒。
辛辣的酒液顺着咽喉滑下,却在心底漾起丝丝甜蜜。
红烛哔啵作响,烛泪缓缓滑落,似在倾诉着夜的深情。
曾末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扉掩上。
移步至床边,瞧一眼满脸红晕的何玥春,吹熄几盏烛火。
房中光线渐暗,暧昧的氛围愈发浓郁。
他缓缓拥住何玥春,往床榻倒去。
纱帐轻柔落下,将二人身影隐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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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汐对苏云亦将何玥春嫁给曾末颇为介怀。
因曾末先前为了叶苑苨,将她关进过牢狱。
那暗无天日的时光,如今仍如噩梦般萦绕在她心头。
在她心中,曾末是仇敌。
可她不敢因此跟苏云亦争吵,生怕与他之间的嫌隙更深。
不过,因她姑姑已帮苏云亦办妥朝堂提人之事,他对她的态度已有所缓和。
看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许温和。
这微妙的转变,让贺汐汐心中很是欢喜。
是了,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总不能一直冷下去。
今日是何玥春大婚,山庄亦来了不少客人,按着习俗,娘家只在午间办喜宴,晚间无需开席。
但苏云亦仍留了不少人用晚膳。
众人分坐两桌,一边畅饮,一边闲聊。
先是谈论生意经,接着说起国家大事,然后聊到女人,最后是划拳、行酒令……
中途,酒过三巡之时,不知是谁请来伶人。美人们又唱又跳的,让大家玩得很是尽兴。
贺汐汐从未见苏云亦陪坐于如此场景过,想来是替何玥春高兴,欲多喝几杯。
她深知苏云亦不是那类沉溺酒色之徒,所以倒也不担心他会被哪个伶人勾了去。
早早地,她先睡下了。
谁知,半夜突然被念芝叫醒,说苏云亦在前院醉得不省人事。
她急忙裹上披风,到前院宴客厅一看,客人早已走光。
苏云亦却仰坐在酒桌前,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仰着脖子,提着酒壶,咕噜噜往嘴里灌酒。
身边立着不知所措、满脸焦急的却隐,“公子,别再喝了……”
却又不敢去夺那酒壶。
灌了一大口,苏云亦放下酒壶,慢慢吞咽着,衣襟湿了大片,嘴角满是酒渍。
贺汐汐缓缓走近,瞧见苏云亦平素冷峻的脸,此刻酡红若被晚霞轻吻过。
眼眸迷离,似蒙了一层薄纱,眼波流转间,潋滟如波,藏着无尽的情思与醉意。
那醉态,有些意乱情迷之意,带着几分慵懒与不羁,与平素沉稳持重的他判若两人。
“夫君,怎地喝这样多?”贺汐汐嗔怪着,要去搀扶苏云亦。
“苑……”苏云亦看着眼前袅娜的身影,刚吐出一个字,被却隐一把捂住了嘴。
却隐接过他的话头,嘿嘿一笑道:
“苑,怨我!都怨我!没拦住公子!他,他高兴!”
说罢,仍不敢松开公子的嘴。
公子的酒量向来不错,今日却好似非得给自己灌醉,这才一壶接着一壶。
现下看着是真有些醉了,若是跟着少夫人回去,还不知会说什么胡话!
可怎么办?